找到约翰·福特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帮导演们聊天呢,斯特劳亨、金·维多、刘别谦等人都在,而且还有像丽莲·吉许这样的明星大腕。
一帮人见我过去,立马笑着打起了招呼。
“安德烈,你终于把大衞给推出来了,难得难得呀。”斯特劳亨和格里菲斯关系极好,所以今天这个晚上能看到格里菲斯东山再起,他很是高兴。
“《凯撒大帝》拍得好,让我们这些人大饱眼福,不过我更对你的那部《耶稣受难记》更感兴趣,单单那五分钟的预告片,我就有点按捺不住了。”金·维多和刘别谦念念不忘刚才首映式之前放映的那五分钟的预告片。
我和他们嘻嘻哈哈了一阵,然后笑着问他们几个人道:“这下半年,你们都准备拍些什么电影呀?”
这么一问,几个人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我下半年准备拍部家庭电影,名字叫《愚蠢妻子》,这也是马尔斯科洛夫先生吩咐的。”一提起电影,斯特劳亨就有点皱眉头。
这部电影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反应家庭生活的社会生活电影。我了解斯特劳亨,他想拍的电影,是那种矛盾冲突激烈、深刻的,能够反应人性的善恶的东西,而偏偏马尔斯科洛夫他们好像认定了斯特劳亨善于拍摄家庭社会生活电影,所以不断给他下达这样的拍面命令,所以搞得斯特劳亨现在把拍电影完全当成了工作而不是艺术。
这些电影根本不是他想拍摄的题材,但是为了生活他又不得不低下头来结果导桶,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成为好莱坞最不得意的导演的代表人物。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斯特劳亨几乎一辈子都在米高梅工作,让他离开米高梅那是不可能的事,而他在米高梅呆一天,那就意味着他必须过一天这样的生活。
所以,尽管他对这回总生活十分的有微词,可丝毫没有别的办法。
看着斯特劳亨垂头丧气的样子,其他人都发出了善意的微笑。
“斯特劳亨,你应该感到满足了,至少身为一个导演你还有电影拍,你有空到好莱坞各个角落去看看去,去看看身为导演却没有片子拍摄最后沦落为打下手的人,有多少!?”金·维多哈哈大笑,使劲地拍着斯特劳亨的肩膀道。
“维多,你下半年准备拍摄电影吗?”我笑着问道。
金·维多挤巴了一下眼睛,做了一个鬼脸:“我呀,我当然拍了,我们老板说了,20世纪电影公司今年冲击第二届哈维奖最大的希望就押在我的身上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拍一部电影呢,再说我要是不拍,第二届哈维奖的颁奖典礼,将会是多么的寂寞呀。”
“你这家伙!”
“简直不要脸!”
众人纷纷捶打起金·维多来。
“维多,你们这部电影准备拍摄什么题材呀?”一边一直咯咯直笑的刘别谦问道。
金·维多看了看我,然后笑道:“你们说今年什么题材最火?”
“当然是宗教题材了!这好用问吗!”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从1925年以来,好莱坞就形成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如果想知道今年什么题材最火的话,很简单,看看梦工厂拍摄的什么就行了。
《色戒》首映之后引起了心理电影和情|色|电|影的高潮,《求救的人们》的诞生,引发了现实主义电影的一路高歌,《吸血鬼德古拉》使得恐怖电影占据了很长一点时间,紧接着《勇敢的心》让1926年几乎一年的时间里,好莱坞影院的银幕上都持续放映着历史电影。
今年一开始,《情书》引起了一阵爱情电影热,不过这个热潮还不是很大,到目前为止,《耶稣受难记》带来的宗教电影热,已经快要把好莱坞给烤化了。
“维多,你们20世纪电影公司不会也想拍摄宗教电影吧!?”聪明的约翰·福特算是猜到了金·维多的心思了。
金·维多哈哈大笑,点了点头。
我立刻被金·维多逗乐了,这家伙倒是挺有头脑的,搭乘着梦工厂和米高梅掀起来的宗教电影的列车,20世纪电影公司肯定能有个不错的好成绩。
“维多,你们20世纪电影公司跟风跟得这么紧,就不怕载跟头,你要知道,从来跟风柯里昂先生风的人,一般可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因为有他的电影在那里,其他人根本很难超越,而观众也会下意识地去把你的电影和他的电影作比较,如果差距特别大,那他们可不会买你的帐!”刘别谦提醒金·维多道。
金·维多摊了摊手道:“这个你们就放心吧,我们的这部电影,虽然也是宗教电影,但是我们才不会像柯里昂先生和地密尔先生那样,那么沉重地把镜头对准耶稣,我们拍的是宗教题材之下的普通人的生活,而且还是轻喜剧,我想观众看的时候,会感到耳目清新的。”
“叫什么名字?”
“《哈里路亚》!”
“噗!”约翰·福特一下子把嘴裏的酒喷了出去,一边咳嗽一边道:“维多,你这电影的名字也太那个了吧!”
“图的就是一个震撼嘛!地密尔先生的那部电影名字最牛,叫《万王之王》,听听,多大气,多雄浑,和他们米高梅的背景多么的契合,柯里昂先生的电影,名字叫《耶稣受难记》,听听,多么的沉重,多么的深刻,和他们梦工厂一向的艺术标准又是多么的搭配。我们20世纪电影公司虽然不能和他们米高梅、梦工厂比,但我们也不是吃闲饭的,《哈里路亚》,你们听听,这名字多么的妇孺皆知老少咸宜!告诉你,这部电影就凭这个名字,都能让我们赚个盆满钵溢。”金·维多说得是唾沫横飞,那叫一个得意。
“做梦去吧!”
“就怕你到后来裤子都能输出去!”
一帮人调戏起了金·维多。
我也是忍俊不禁。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金·维多是跟风拍摄,但是这家伙头脑很灵,他知道要是正正经经拍摄宗教电影,那肯定不行,毕竟《耶稣受难记》和《万王之王》在那里了,无论是从投资成本、制作团队还是从艺术表现力和社会影响上,他们根本不是对手。所以金·维多采用了一个很狡猾的办法,那就是题材虽然是那个题材,但是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在宗教主题下去展现普通人生活的轻喜剧,这不得不说是个绝好的题材,听得连我都眼前一亮。而且《哈里路亚》这个电影的名字起得太好了,用这样一个众所周知的名字,配合轻喜剧的内容,绝对能达成一个十分了不得的效果。
可以说,这部电影,肯定会为20世纪电影公司赢得声誉和利润。
聊完了金·维多,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一直傻笑的刘别谦的身上。
自从去年刘别谦的电影《学生王子》在第一届哈维奖上获得了最佳影片提名,并且捧得了最佳美工奖之后,这个小个子导演就一跃成为了好莱坞一流导演之一,也成为了华纳兄弟电影公司的第一导演。
36岁的他,虽然出生在柏林,但是身上丝毫没有德国人的那份古板,恰恰相反,他身上带有的那种灵动,让所有看过他电影的人,都深深为之叹服。
以至于现在,好莱坞的电影圈中,流行这样一个词语:“刘别谦式的触动”。他的电影,是妙语连珠的,是风趣的,是雅致的,是讨人喜欢的,是多变的,是若无其事的,甚至是放肆的。带着一点点微妙的性挑逗,一种貌似矜持的幽默,骨子里却狡猾得像一只狐狸,他会使用特别的对位法,往往在电影最快乐的时候却给它蒙上一股淡淡的忧愁,他的电影里,都是俊男靓女,风度翩翩、优雅动人,他们之间总是相互斗气从而幽默不断,而刘别谦却总是喜欢给他们不断地找麻烦,一次次地让观众在笑破肚皮之余,心中却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悲伤,近而回味无穷。
可以说,已经进入中年的刘别谦,无疑也进入了他人生事业的最辉煌的时刻,对于他拍摄的电影,大家自然关注得很。
刘别谦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那绺漂亮的小胡子道:“我下半年也打算拍一部电影,剧本现在已经写好了,而且我们老板也批准拍摄了,名字叫《璇宫艳舞》。”
《璇宫艳舞》!?我愣了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部电影应该是刘别谦三十年代的作品,怎么会提前好几年拍摄了呢。
这部电影在刘别谦的电影作品中是很重要的,而且甚至在好莱坞电影史中也是很重要的。在这部电影里,刘别谦巧妙地把画面和音乐结合了起来,让音乐直接从形式上参与影片的意义创造,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影响了后来的一批电影。
《璇宫艳舞》,听听这个名字就足够诱惑人了。这样的电影名字,在好莱坞电影人当中随便扯一个过来,他都知道肯定是华纳出品的。
幽默、一点小色情、俊男靓女、打情骂俏、一点小悲伤,最后,反映一点社会或者是人生的道理,这样的电影,一直都是美国观众喜欢的。当然,也是华纳兄弟电影公司的老板山姆·华纳的最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别谦是幸运的,他喜欢拍的电影或者说他擅长拍的电影,恰恰是老板喜欢的,这样他就可以在华纳越来越收到老板的喜欢,地位也就越来越巩固,与刘别谦想必,斯特劳亨的情况就正好相反,这也是他在米高梅混得备受压抑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总体看来,这几个家伙的电影,除了斯特劳亨的那部《愚蠢女人》相对积弱一些之外,其他的几个要拍摄的可都很有水平,看来下半年的好莱坞电影市场,各大电影公司之间的竞争,肯定要比去年的激烈得多!
转了一圈,我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约翰·福特的身上。
“福特,你呢?”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约翰·福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我打算拍一部西部牛仔为主题的电影。”
“西部牛仔为主题的电影!?是不是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我笑着问道。
约翰·福特变得越发地羞愧了起来,点了点头。
“那好呀,我这就给你开支票投拍。”我笑了起来。
“安德烈,他的电影怎么要你投资拍摄?”金·维多等人都奇怪了起来。
我便把我和约翰·福特之前商量好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一帮人才恍然大悟。
而约翰·福特在旁边,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一般。
其实我知道这部电影既然已经被确定下来,肯定已经得到了阿道夫·楚克的批准了,也就是说,不可能由梦工厂投资拍摄了,不过我怎么着也得让约翰·福特觉得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果然,在我说完之后,约翰·福特不好意思地搂住了我的肩膀。
“安德烈,对不起。”约翰·福特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很真诚。
“有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的,放心吧,不管这部电影成本多少,我都给你。”我笑道。
“这个……”约翰·福特听到我这样说,更加羞愧起来。
“安德烈,对不起,这部电影已经决定下来由派拉蒙投资拍摄、发行了。”这句话从约翰·福特的嘴裏说出来,还真得很困难,说完之后,约翰·福特低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为什么?”我装出了一副吃惊的神色。
“这个,我在写这部电影剧本的时候,恰巧被楚克先生看到了,他很喜欢,所以就坚持投资拍摄。……对不起。”约翰·福特擦了脸上的汗水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表现出很失意的样子,继而笑道:“那算了,谁投资都是拍摄,只要你拍好就行了。”
我的话,让约翰·福特脸上露出了异常感激的神情。
“演员挑好了没有?主演是谁!?”我不经意地问道。
“一个叫马里恩·莫里森的二十岁的年轻演员,我给他起了个艺名叫约翰·韦恩。”约翰·福特的话,证实了莱默尔说的都是真话。
我笑了笑,说出了埋藏在我心裏已经很久的一句话。
“这个约翰·韦恩签约了吗?”
我只所以这么关心约翰·韦恩有没有和派拉蒙签约是有原因的,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约翰·福特。
众所周知,约翰·福特是好莱坞电影导演中的一个异类,其中的一点就是这家伙不喜欢和公司签约,更不喜欢在一个公司裏面干一辈子,他就像是一个游侠,行走在各个电影公司中间,有机会就给人家拍电影,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他是这样的人,约翰·韦恩的性格后来也跟他一样。不过我现在敢肯定的是,如果约翰·韦恩还没有被阿道夫·楚克签下来,那我要签他他肯定答应。
可不要问我签约翰·韦恩能有什么用。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但是却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当然,这个前途是约翰·福特给他的。单程演员上讲,约翰·韦恩的表演水平和路子,比不上加里·格兰特或者是亨弗莱·鲍嘉,但是他和约翰·福特一结合,可就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了。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把约翰·韦恩给签下来,把他搞定了,那就意味着我已经把约翰·福特的半个生命钻攥在了手里,以后他的那一系列的深深影响电影史的西部片杰作,可就是我们梦工厂的了!
这,是现在在派拉蒙已经抢先对约翰·福特的这部《西部狂沙》下手之后,我能争取到的最大的优势了。
显然,我的这句话,也让约翰·福特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