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转弯,让原本还处于领先优势的海狗一下子处于下风。
而现在,它们距离终点,还有不到20米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太短了,短得海狗根本没有可能超过罐头,因为它们俩的速度几乎想同,不,罐头好像还要快一些。
“奇迹诞生了!今年的冠军竟然是一匹不可思议的小马!”站在我旁边的老头喊得唾沫飞扬。
跑道的最后十米,罐头已经超过了海狗一个马身。
这匹小马的爆发力,征服了所有人。
“卡瓦,给我拿着衣服。”我开始脱掉外面的外套。
而卡瓦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高兴的神色,他皱着眉头,看着终点,脸上似乎还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都快要赢了,这家伙竟然一副找抽的表情。
“老板,不要急。不要急。”卡瓦喃喃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五米!三米!罐头在迅速冲向终点,一个马身的距离,已经让它铁定胜利了。
“罐头!”
“罐头!”
“罐头!”
所有人都在为它加油!所有人都在欢呼!
一个新的记录就要在这个赛马场上诞生。
但是,在最后的一刻,在冲向终点的一刻,一副比刚才更加神奇的画面出现了!
如果说刚才在转弯的时候,罐头用它那堪称奇迹的“死亡转弯”让人们认识到了什么叫神奇的话,那么只一次,它的表现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痴獃的境地。
在距离终点还有不到一米距离的时候,罐头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原本落后的海狗从它的身边冲过,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赛马比赛,往往在终点的时候,最热闹,欢呼声最高。但是这一次,赛场鸦雀无声!
人们不明白这匹已经胜券在握的马,为什么会止步不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为什么罐头不跑!?”
“发生了什么事情!?”
观众们在从痴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之后,开始拉着旁边的人热烈地谈论。
“卡瓦,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因为逃脱了裸奔的厄运而高兴,恰恰相反,我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和诧异。
罐头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诧异了。
而卡瓦,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长出了一口气道:“看来,罐头还没有恢复过来。”
“什么意思?!”我听得不太明白。
卡瓦笑了笑,道:“老板,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我们晚上吃饭的时候在聊吧。再说,即便是罐头没有赢得比赛,它的这个成绩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卡瓦的脸,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从卡瓦的语气中,我似乎听出来了,在罐头的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
卡瓦和我穿过人群,走到了场地中间。
那个名叫豪斯的骑手正牵着全身都是汗的罐头往我们这边来,很多观众走过来围住豪斯,问他为什么罐头会停住不跑。豪斯只是连连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和卡瓦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才把豪斯和罐头弄出来,然后大家朝赛马场后面走去。
穿过了几条街,来到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建筑跟前。
大大的铁门,裏面有大片的草地,还有马圈。
“老板,请进,这裏是我买下来的地方,面积不大,和你的别墅没法比。”卡瓦笑了起来。
三个人牵着马走进铁门,来到了一间巨大的马圈裏面。
“卡瓦,你买下这片庄园,花了不少钱吧?”我打量着这个虽然不大,但是很精致的庄园,点了点头。
“老板,不瞒你说,为了买下这庄园,我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卡瓦挤吧了一下眼睛。
这家后平时拿着工资,之前又因为演《与狼共舞》获得了不低的片酬,加上平时又没怎么花钱,银行账户裏面的积蓄肯定不少,竟然一下子全都投在了这个庄园裏面,倒是我根本想不到的。
“你这家伙,买了个庄园竟然也不告诉我!”我扯过一把椅子,坐在马厩裏面,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马厩不大,有五六间,每一间都能容纳一匹马,其中的一间有一匹白马之外,其他的空了几间。
卡瓦和豪斯牵着罐头走进了马厩,两个人脱掉衣服,把罐头放倒在地上,然后开始在罐头的身上又是揉又是搓。
“卡瓦,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很是好奇。
卡瓦笑道:“对于一匹赛马来说,每一次比赛它们都会耗费大量的体力,肌肉和骨骼说不定还会有一定的损伤,这就需要我们能它按摩放松,让它的僵硬的肌肉渐渐松弛起来,这相当于医院的恢复疗法,如果不这样的话,时间长了赛马就费了。”
原来这裏头竟然有这么多的门道。
卡瓦和豪斯给罐头按摩放松,而罐头却躺在地上任由他们两个人动作,一副享受的表情。
到最后,我也来了兴趣,也蹲下身来搭个下手。
三个大男人给一匹马按摩,一边按一边聊天。
“卡瓦,罐头刚刚命名就要赢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不走了!?”我问了一个早就压在我心底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旁边的豪斯长叹了一口气。
卡瓦苦笑了两下,道:“老板,你真想知道?”
“当然了。”我使劲点了点头。
卡瓦坐在地上,一边挥舞着两个拳头给罐头捶腿,一边说道:“其实说起来,罐头和平常的马很不一样呢。”
废话,我当然知道罐头和平常的马不一样了!如果是平常的马,刚才能够那么出色吗?!
卡瓦看着罐头,喃喃地说道:“有一天,我在桑特亚镇裏面游荡,刚刚有一场比赛结束,人还没有散去。原本我打算开车回公司去,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前面围着一帮人。”
“裏面传来了皮鞭的声音,还有马的哀鸣。我挺好奇的,便挤上去看一看究竟。”
“我看到一个男人挥着鞭子在抽一匹马,死命地抽,那匹马被绑在树上,被抽得全身都是血。”
“我觉得人这样对待马,很过分,就上去制止了那个男人。”
“卡瓦,你说的那匹马,就是罐头?”我听明白了一点。
卡瓦点了点头:“不错,就是罐头。”
“那个男人为什么抽罐头?!”我也有点气愤了。
罐头虽然难看,但是怎么说也是一匹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匹马呢。
卡瓦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老板,你知道什么叫废马吗?”
“废马?是不是废掉了的马?”我猜道。
卡瓦摇了摇头。
旁边的豪斯接过话道:“废马是赛马中的一个种类,平常的赛马,主人自然希望它能够赢得比赛获得奖金。但是废马就恰好相反。”
“难道有人希望自己的马不获胜吗?”我想不通。
豪斯笑道:“废马和一般的赛马不同,这些马一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掉的马,它的存在,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当陪练。”
“陪练?马还有陪练?”我笑了起来。
豪斯没有笑,相反,他的脸上露出了意思悲哀的神色:“这些马,吃得不好,住得不好,人们想方设法折磨它,然后把它拉去和那些赛马比赛,结果可想而知,自然赛马跑赢比赛,通过这种方式,驯马的人可以培养那些优质赛马的自信心。而废马,只不过是比泥土都下贱的东西。”
听着豪斯的话,我明白了罐头的身世。
摸着它的皮毛,可以看到上面还有一道道鞭痕,这些鞭痕都是之前被抽破皮肤留下来的,谁都不清楚它到底吃过多少的苦。
卡瓦沉声说道:“那一天,我走过去扯住了那个男人的鞭子,问他为什么死命打一匹马。他告诉我,这匹马脾气暴躁,吃得多喝得多,让它当陪练,它有时候还跑到赛马的前面去。”
“我看了看那匹被绑在树上原本要被人打死的马,个头小得可怜,瘦得可以看见肋骨,身上被抽得全都是伤口,上面都是血。这样的一匹马,离真正的赛马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但是当我看到它的那一双眼睛的时候,我就被震撼了!”
“老板,我在印第安纳波利斯草原上,看过成千上万匹马,但是从来没有看过哪一匹马的眼神像罐头那样的深邃、忧伤、坚定、淡然!”
“那一天,它用目光感染了我,让我差点哭出声来!”
“那个时候,它已经不是一匹马,而是一个有故事的老朋友!”
“我花了50美元把他从那个男人的手裏面卖了下来,并且从那个男人那里听到了罐头的全部身世。”
“说起来,罐头的母亲还是一匹纯种的赛马呢,而且是杰弗逊赛马场中的一员。本来罐头被生下来之后,是很被看好的,主人希望它也能够成为一匹赛马。”
“可是其他的小马驹都越长越高,罐头却生长缓慢。三年过后当其他的马驹都成为高头大马的时候,罐头却是个小不点,它到了一米四的时候,就完全不长了。一匹只有一米四的马,根本做不来赛马。”
“不但个头矮,罐头还特别能吃,平时的食量比得上两匹赛马。吃饱喝足,它就躺在马厩裏面睡觉,别人如果牵它,它就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