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道:“你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也告诉在电视机面前收看这个发布会的观众们,梦工厂没有和任何人开玩笑!梦工厂的代表,就是罐头,一匹真正的赛马!”
“可是柯里昂先生,那匹马又丑又矮,根本不能称得上是赛马!?你确定它能跑完整个比赛吗?”一个记者摇了摇头。
“这位先生,罐头很矮,只有一米四,在相貌上,它也的确无法和那些纯种的高头大马相比,它受过伤,膝盖突出不对称,而且,原来还是一匹废马,我可以告诉各位,到现在为止,它还从来没有赢过一场比赛。”
“废马!?柯里昂先生,这匹废马到底凭什么让你觉得他是一匹好马呢?”当台下的记者听说罐头是匹废马的时候,全都叫了起来。
“各位先生,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一匹马的故事。”看着这些记者,我陷入了深思。
罐头的故事,被我详细地讲了一遍。
讲着讲着,我一经忘记自己是在演播室裏面,仿佛我只是和一帮人聊天而已。
演播室裏面开始还有人说笑,但是到后来,完全寂静一片。
“各位,故事裏面的这匹马,就是罐头。”故事讲完之后,我摊了摊手。
在我对面的记者们,先前脸上的轻蔑和嘲讽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显然,罐头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他们。
“当我第一次站在跑道旁边的时候,我的脑海裏面,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赛马,而是人生。”我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各位,那长长的跑道,和我们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同。那些马,和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们的比赛,仿佛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用一生的时光完成的奋斗历程。”
“不错,在赛场上,那些漂亮的雄健的纯种马是极具观赏性的,而且,他们的确实力非凡。但是,那样的马,能有多少呢?”
“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你们的身边,看看你们自己,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是纯种马,都更像是罐头。如果那些纯种马代表的是那些有钱人、那些上流人士的话,罐头就是普通老百姓的代表。它很普通,很平常,但是,能因为它普通,它平常,它又矮又丑,你们就要剥夺它憧憬梦想的权利吗!?能因为它难看,它不是纯种,你们就认为它不是一匹马吗?!”
我的声音,开始打了起来,原先一些讥讽罐头的记者们,有的惭愧地低下了头。
“罐头是一匹马!在我看来,它是一匹无比优秀的马!它不高大,它不俊美,它也没有什么好成绩,但是,它自信!它有着一份执着!”
“这世界上有什么能这更重要的呢?!”
“梦工厂让罐头参加比赛,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即便是一匹废马,也有追求胜利的权力!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低下,不管他有多么的失败,不管他面临怎样的绝境,他都有生活下去的权力,他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力!”
“你们喜欢那些代表老板、贵族的纯种马,我却喜欢实实在在的属于老百姓的罐头!在我的心中,罐头不比那些纯种马差!”
“一匹身高只有一米四的马,一匹从来没有过胜利的马,一匹又丑有小的马,它的名字叫罐头!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个名字,就像你们记住理想和希望!”
我的话,让演播室裏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所有记者都被罐头感动,他们主动提出了要见一见罐头的要求。
于是我把他们带到了我的庄园马厩里,在那里,他们见到了罐头,比电视裏面还要丑的罐头。
第二天,洛杉矶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不是赫伯特·胡佛的照片,而是一张又丑又矮的马。
《它的名字叫罐头,也叫理想和希望!》,《洛杉矶时报》的头版,刊发了一篇长长的文章。
“它叫罐头。一匹一米四的废马。但是代表梦工厂出战。它从来没有赢过比赛,这一次,它的对手,是美国乃至世界最纯种的赛马!”
“它叫罐头。生下来就遭遗弃,挨过打,被马贩子卖来卖去,它从来没有在赛场上得到过尊敬和荣誉,但是它从来没有放弃,这一次,它再一次站在跑道之上!”
“它叫罐头。当我再马厩裏面看到他的时候,面对着众多记者的镜头,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但是却那么坚毅。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它的眼神,你绝对不会想到它是怎样的一匹马!”
“不高大,又丑又有伤,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尊严,它和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它有自信和坚持!”
“它叫罐头!一匹废马!但是它也叫希望!”
一匹废马,挤掉了美国总统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是,的的确确发生了。
洛杉矶各大媒体,对这匹马的报道,投入了全所未有的真情。
而民众的反映,更是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洛克特克电视台的热线电话被打暴了,人们要求多播放一些罐头的特别节目,无数民众在流着泪看完罐头的纪录片之后,走上街头,拉着横幅为罐头加油打气。
“我们的罐头!”“我们的孩子!”“你是一匹废马,却是我们的希望!”
这样的条幅和口号,出现在洛杉矶的大街小巷。
我从来想不到,人们会对一匹废马爆发出如此的温情。
我的庄园别墅门前围满了人,很多人排了十几个小时的队,就是为了能够亲眼见一下罐头。
但是没有人想去打扰它,他们只是那么站着,看着在马场裏面奔跑的罐头的身影,久久不散。
不错,罐头没有那些纯种马漂亮,没有它们高大,也没有它们那么战绩显赫,但是它让普通的民众产生了深深的认同。
相比于那些成为明星大腕、上流人士宠物的纯种马来说,废马罐头,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就是在社会夹缝中生存的自己。
没有钱,没有豪华别墅,没有好车,没有西装革履,甚至没有尊敬。
但是却有着对生活的憧憬,有着希望。
这就够了。足够了。
圣摩西赛马委员会,随后开始印制参加这次明星赛的40个赛马的海报,在这也的摄影师的相机面前,这些纯种赛马是那么的迷人和漂亮,但是被人们抢购一空的,却是罐头的海报。
一匹废马的海报,第一次印刷的一万份海报在投放的十分钟之内就被抢购一空。
加印,被抢空,再加印,再被抢空。
一天之见,加印了七次,总数量超过了十万分,依然满足不了观众的需求。
这个时候,罐头真的不是一匹马了。
它成为无数民众寄托的希望。
“我不知道罐头能不能赢得这场比赛!但是我支持它!我已经86岁了!从来没有看过赛马。我一个人生活,丈夫五十年前就去世了,三个孩子,也全都离开了我。我现在生活在养老院里,又老又没有用。但是我喜欢这个世界。喜欢这个世界里的阳光,喜欢看着周围人的笑脸。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圣诞,但是我有希望!”
“现在我把罐头的海报挂在房间裏面。看到它,我就觉得这世界真好。因为希望还在!没有什么比希望更好的了!”
“我不能去洛杉矶现场为罐头加油,但是我会在比赛的时候听收音机。我想对罐头说,哪怕你是一匹废马,你也是我们的最爱!”
电视裏面,一个旧金山的80多岁的老太太紧紧地抱着罐头的海报对镜头竖起一个“V”字型手势的时候,我身边的一帮人全都潸然泪下。
一个长滩市的黑人,对着镜头高高举起罐头的海报:“我和罐头没有什么不同。从记事起,我就是个孤儿。从一家孤儿院转移到另外一家孤儿院,他们打我,骂我,羞辱我,叫我黑鬼,我的腿就是被人打残废的。现在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坐在码头上替人剖鱼,两箱鱼一美元。”
“我已经记不清楚奔跑的感觉了,但是我记得二十年前跑的时候风吹在我脸上的痒痒的酥麻。我要对罐头说的是,我和你一样,虽然是匹废马,但是从来没有失去希望!”
“罐头,我向老板请了一天的假,就在你比赛的那一天。跑吧,好好地跑,去告诉那些人,废马也可以飞驰,废马也可以有希望!”
这样的一匹马,在民众的心裏,不叫罐头,它的名字,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