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勒一到来就在我这裏吃了瘪,老约翰·洛克菲勒满脸铁青,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表情十分的不爽。
我们一帮人则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九点三刻,当赛马场中响起一段响亮的音乐的时候,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请洛克菲勒先生的赛马‘战神’入场!”赫伯特·胡佛走到主席台前面的话筒跟前,大声叫了起来。
赛马场裏面所有人都齐齐站立,把目光集中在入口处。
决赛的时刻,到来了。
首先从入口处出来的,是老约翰·洛克菲勒的那匹战神。从入口处出来的瞬间,我就听到广场上发出了一阵惊讶声。
“我的上帝呀!这是赛马吗?!简直就是一辆坦克呀!”乔治五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那匹夏尔赛马,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安德烈,我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这匹马会如此高大!这哪里是赛马呀!简直就是一个专门为赛马场诞生的获胜机器!”赫伯特·胡佛看着我,耸了耸肩膀。
那匹战神从出口处冲出,一声嘶鸣传遍整个赛马场。它全身毛色优良,四蹄修长而粗壮,昂头扬鬃,气宇轩昂,静若处兔,动若蛟龙,这样的一匹马,就是对赛马一点都不在行的人,都知道这匹赛马绝对是马中的极品。
别说乔治五世等人惊讶万分,就是我自己都全身冰凉。
虽然知道战神是匹极品的夏尔赛马,但是在我的印象中,这匹赛马或许只不过比一般的马高大一点罢了,而且我对这匹赛马的所有印象都是因照片而来,在照片上,这匹马并显得如此的高大。
但是当战神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它就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先前我的所有相像,两米多高的巨大身材,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傲视万物的王者,还有他身上带有的天生的那种战胜者的气质,别说是马,就是连人看到了都会心惊胆战。
怪不得纽约的那些赛马的拥有者在看到了战神之后纷纷退出了比赛。不是他们想退出,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开始比赛,结果也毫无悬念。
像战神这样的一匹马,别说跑,就是让其他的那些马和它站在一起,那些马就已经屁滚尿流战意全无了,哪里还有种和它一拼高下。
战神背上的骑手,是全美骑手中最优秀的一个人,这个家伙出道3年,从来就没有输过,而且我听卡瓦说,这个骑手本人就是一个贵族。
一人一马,在跑道上来回驰骋了一次,引得不少人暗暗喝彩。
“柯里昂先生,洛克菲勒先生,你们选择一下标号吧。”作为现场主持人的赫伯特·胡佛指了指身边工作人员手裏面捧着的两个带有标号的头罩。
这场比赛,和其他的比赛不一样,以前比赛,因为是几十匹马在一起跑,所以标号都是事先分好的,这一次因为只有两匹马,所以只有1和2两个标号,为了表示郑重,当然要先行选择。
“总统先生,我一向喜欢1号,我看战神就要这个好马吧。”老约翰·洛克菲勒用手杖指了指其中的一个标号。
他的话音未落,我旁边的甘斯就站了起来:“凭什么呀?!凭什么1号要给你呀!我们罐头也要这个号码!”
“不错!凭什么呀!”卡瓦等人立马应和了起来。
在赛马这个行当里,标号这种东西还是被人挺看重的,而1号这个号码,也自然被很多人喜欢,毕竟可以讨个彩头。
本来我们对标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也不怎么看重,之前罐头参加比赛的时候,就什么标号都戴过,这一次也不一定非得选1号。
之所以让甘斯他们反应强烈的最大原因,就是老约翰·洛克菲勒的确是有些嚣张了,也的确没有把我们当作一回事。
“甘斯,你们都给我坐下!”我白了甘斯等人一眼,这帮人立马老是了。
“赫伯特,既然洛克菲勒先生喜欢1号,那就给他们吧。”我走出了一个十分大度的手势。
胡佛点了点头,然后示意赛马场的工作人员下去。
工作人员走下台去,上了一匹马,拿着带有1号标号的头罩向战神走去,当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战神突然发出了一声嘶鸣,那个赛马场的工作人员胯|下的马匹四腿一软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任凭你再怎么拽它,它也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老约翰·洛克菲勒等人发出了一阵大笑。
我们这边却死寂一片。
这匹战神,也太厉害了吧!
“安德烈先生,我担心你的罐头会不会也被战神吓得屁滚尿流。”老约翰·洛克菲勒对我笑了笑,然后兀自端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十分享受的表情。
我微微一笑,道:“洛克菲勒先生,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即便你的战神是头老虎,罐头也会让它低头服输的。”
“哼。”老约翰·洛克菲勒冷哼了一声,把目光重新放到了赛马场中。
“请梦工厂电影公司的代表‘罐头’入场!”胡佛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罐头!”
“罐头!”
……
观众开始欢呼。
在欢呼声中,罐头出现在了入口处。
它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走到了战神的旁边,然后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欢呼声一下子就没了。
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看着赛道上面的两匹马,脑袋都大了起来。
夏尔赛马“战神”,身高两米多,高大雄健,威风凛凛,在跑道上不时的扬尾昂首,气焰嚣张。
罐头呢,身高才刚刚到人家的肚子跟前,可以毫不费劲地从战神的肚子底下钻过去。在战神下面,它哪里是马,简直就是一个小羊或者是小狗。
阳光之下,战神一身绸缎一样的黑色皮毛油光发亮,而罐头的身上,就像被打满了补丁,它的皮毛本来就是深一块浅一块的,和战神相比就象是一个乞丐一般。
更让梦工厂人感到有些抬不起头来的,是罐头的神态。
洛克菲勒的战神威风凛凛意气风发,像是嗑了药一般兴奋,而罐头就仿佛刚刚睡醒一般,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站在那里,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这两匹马站在一起,差距太大了,大得让那些之前对罐头信心满满的粉丝们也失去了先前的信心。
“安德烈,这一次,你们是凶多吉少呀。”乔治五世捅了捅我,低声对我说道。
我只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面满是忐忑。
娘的,今天要是输了,我也认了!谁让对手那么厉害。
而跑道之上,战神似乎成心要给罐头一个下马威,在罐头靠近它的时候,突然转脸发出了一丝长长的愤怒的嘶鸣。
所有人都等着看罐头像之前的那匹马一样趴在地上四肢抽搐,但是罐头却显然让他们失望了。
面对着战神调谐而又示威的嘶鸣,罐头理都没理,它只是扭头看了战神一眼,然后调转了屁股冲战神甩了甩它的那个巨大的尾巴。
“好样的罐头!”
“做得好!”
……
赛马场顿时欢呼了起来。
主席台上,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甘斯他们喜笑颜开。
“想吓唬我们罐头,怎么可能!洛克菲勒先生,你们的那匹马难道只会叫?”甘斯的一句话,让老约翰·洛克菲勒差点气死。
“这匹小马不错,安德烈,凭我对赛马的了解,能够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气定神闲,说明罐头的确是难得的好马。这场比赛,实在是太有看头了。”乔治五世连连匝吧着嘴,兴奋地连手都抖了起来。
时候不大,罐头和战神都被戴上了头罩,骑手们在相互问候之后,开始彼此骑着马在跑道上做热身运动。
战神在跑道的直道上跑了大概一两千米,速度快得让人眼花。
而罐头却在骑手的示意之下悠闲地先在跑道上散了会步,然后又迈着小碎步小跑了几百米,才懒洋洋地回到了起跑点上。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在罗斯福赛马场,我们将迎来赛马史上最激动人心的一刻,这是一场顶级决斗,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样的一场比赛,的确是让我这样的一个赛马迷很是激动。”
“不管这场比赛,谁输谁赢,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们让所有美国人看到了奔跑的快乐!先在,请和我一起为这两匹赛马欢呼,祝他们取得好成绩!”
在赫伯特·胡佛的带领之下,全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战胜和欢呼声。
在这欢呼声中,我看到刚才还懒洋洋的罐头,突然之间昂起了头竖起了耳朵。慵懒之气在它身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锐利,一份致命的锐利之感!
它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将死命扎入对方的心脏。
“请骑手准备!”在赫伯特·胡佛的示意之下,两匹赛马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接着,全场静寂了下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等待着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风声,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赫伯特走到跑道旁边,上了指挥台,然后举起了号令枪。
两个骑手同时伏下了身体,他们体态的变化,让赛马都明白比赛即将开始。
战神四蹄不停地蹬着地面,地面上的尘土被它蹬得四处飞扬,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冲出了准备。
罐头的整个身体微微弓起,脑袋低下,脖子微缩。这是它标准的起跑动作。
“预备!”赫伯特将号令枪举高,大声喊了起来。
“GO!”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之后,整个赛马场彻底沸腾了。
在枪响的瞬间,战神和罐头几乎同时冲出起点,战神雄姿英发,昂头挺胸,简直如同一辆喷气式战斗机一样。
罐头则显然和战神不一样,它弓着腰低着头伸着脖子,四蹄飞张,全身紧绷,如同一颗高速射出的子弹。
两匹马,各有各的风格,战神高扬,罐头内敛,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结果,那就是速度!
由于罗斯福赛马场采用的是东部的赛马标准,所以跑道比西部的要大很多,因此在西部我们要进行8圈,在这裏,整个赛段只有4圈。
“上帝呀!罐头这一次竟然没有采取托后战术!安德烈,你们难道又要采取那种突击吗!?”赫伯特·胡佛看着跑道上和战神并驾齐驱的战神,目瞪口呆。
他说的突击战术,指的就是罐头跑断韧带的那一次比赛中采取的战术:从头到尾死命冲击。
“不错。”看着跑道,我点了点头。
“但是安德烈,这对于罐头来说,可有些不利呀。”乔治五世本人是个赛马通,他有些紧张地对我说道:“夏尔马体力都是出了名的好,忍耐力也强,而且这匹战神身材高大,可以一直奔跑下去,但是罐头就不一样了,他个头小,就是身体再好,如果从一开始就这么冲下去,我觉得对于它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国王陛下,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卡瓦插|进了话来,他沉声对乔治五世道:“你也看见了,那匹战神心高气傲,从来就没有输过比赛的它如果发现自己处于领先的地位,他就会跑得越来越好,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让罐头从一开始就让那匹战神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这样的一匹马,就像一个高傲的人,虽然有实力,但是经受不住挫折,长时间在压力之下,他很容易就会崩溃,而罐头不一样,它什么挫折都经历过,只要它坚持到最后,它就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卡瓦咬着嘴唇,表情坚定。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罐头,也比我们中间的任何人都了解战神,自从确定罐头的对手是战神之后,他就尽可能地收集这匹马的全部资料,进而揣摸出这匹马的禀性。也正是在此基础之上,卡瓦才决定采用这个战术。
而他的分析,也让乔治五世等人连连点头。
“不过,即便我们不让罐头这么死命冲击,它也会自己这么做的。”卡瓦下面一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为什么?难道骑手控制不了它吗?”乔治五世有些迷糊了,要知道在赛马场,只有骑手能够控制马,没听说赛马自己可以选择比赛方式的。
卡瓦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罐头不是一般的马。事实上,它清楚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也清楚他的对手的实力。在这段时间,它和战神曾经碰过几次面,对于这匹高头大马,罐头的反应比在以往任何一次比赛中都要强烈,有的时候,半夜我到它的马厩裏面检查,很多次都发现它没有睡觉,而是从马厩裏面把头伸出来望着外面的黑夜发呆。”
“它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它的这种表现在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段时间来,罐头的脾气越来越大,骑手有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了他。以前也有这种情况,拉断韧带的那次,它就是在受到豪斯退出的命令之后继续前冲的。这一次,在为它制定作战方针的时候,我是完全无奈的,因为我知道,即便是我让它像以往那样托后,它也不会听话。”
卡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老板,罐头这一次,是完全豁出去了!”看着我,卡瓦哽咽了起来。
这个自从知道决赛之后就一直忙忙碌碌的人,这个对罐头感情最深的人,这个从来都不会轻易落泪的人,此刻眼眶中闪现着泪花。
他的话,让我的心,也随之颤抖起来。
其实卡瓦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清楚。当我到纽约见到罐头的第一面,当我看到它的目光,我就知道罐头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它的目光,是有些调皮的,有些得意的,但是这一次,只有深沉,只有坚定!那种坚定,是彻底破釜沉舟的坚定。
也是因为这种坚定,它和我亲密的时候,动作特别的大,而且比以往饱含深情。
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我的错觉,可能我自己把这次比赛看得太重了,但是当卡瓦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罐头这一次真的是要豁出去了。
从小到大,它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如果不是遇到卡瓦遇到我们,它可能最后毫无声息地死在马场那些人的棍棒当中然后被丢在垃圾场里。遇到了我们,罐头发掘了自己身上的潜能,也重新开始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正是这种经历,使它对比赛十分的执着,它能感受到周围的人对它的那份渴望,对它的那份支持。
它也知道,它不能输,绝对不能输,不管对手是多么的强大!
这就是罐头,一匹坚定的马!一匹让很多人模狗样的人都为之汗颜的马!
我的心在颤抖,但是我必须稳稳地坐在主席台上。
因为我知道,罐头能感觉到我的目光,能够感觉到我们对它的支持!
“罐头有些落后了!”就在我出神的时候,柯立芝的一声喊,让我紧张地伸长了脖子。
直道之上,罐头虽然飞速奔跑,但是还是被战神拉下来了半个马身。
虽然罐头的速度那是举世公认的,但是和那匹极品战神相比,恐怕真的有些差距。
“狗娘养的,要是在杰弗逊赛马场,说不定先在是罐头领先呢!”甘斯骂骂咧咧。
他说得一点都不错,罐头有一项其他任何赛马都学不来的绝技:死亡转弯!每一次转弯,它都能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九十度直拐,然后轻松地超越其他赛马,靠着这个绝技,罐头在比赛中胜出就多了几分胜算。也就是说,如果比赛中拐弯越多,对罐头越有利。
在西部和中部,赛马场一般都比较小,所以七八圈下来,靠着拐弯时候的优势,罐头可以拉下对手不少距离,但是罗斯福赛马场场地十分的大,比赛只有四圈,也就是说弯道比以往的赛场少了一倍,罐头自然也就有些吃亏了。
而这也绝对是老约翰·洛克菲勒他们坚持在这个赛马场比赛的一个重要原因。
想到这裏,我转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约翰·洛克菲勒,让我感到奇怪的时候,在他的脸上,我没有看到该有的得意的微笑。恰恰相反,在他的目光中,我身子还看到了一丝不忍和凝重。
这就让我有些想不通了。
老约翰·洛克菲勒绝对属于一个嚣张的人,这种性格是他们洛克菲勒家族的传统。照理说,他的马先在占据了上风,正是他得意洋洋的时候,可为什么这老家伙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老板,我觉得今天那匹战神也够受的。”卡瓦指了指跑道上的战神,然后解释道:“我看过战神的一两场比赛,不错,这匹马速度是快,快得让人眼花,但是我认为如果罐头死命冲锋绝对不会赶不上它。今天这匹马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估计是被罐头逼的。罐头的压力大,它的压力也不小,如果罐头一直这么和他拼下去,他最后肯定会崩溃的。所以先在罐头虽然有些落后的,但是只要罐头咬住不放,我们就能看到意想不到的场面!”
卡瓦的话,让大家的担心暂时收了回来。
跑道之上,两匹马紧紧贴在一起,快如闪电。
仅仅一个直道,它们的皮毛就被汗水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