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卡尔文,这一次你们一定要藉着哈维奖的颁奖典礼实现洛克特克电视台全国化的开门红。这个任务可是很艰巨,而且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柯立芝的肩膀。
柯立芝点了点头:“这个不劳烦你担心,我会办好的。”
聊完了全国电视网,柯立芝就拉着我和电视台的那帮人打成一片,面对着洛克特克电视台的员工,我高度肯定了他们一年来的工作,尤其是维克多·弗莱明的《老友记》剧组和斯登堡的《越狱》剧组,而斯宾塞·屈塞和加利·古柏也受到了我特别的赞扬。
如今,《老友记》、《越狱》已经成为了洛克特克电视台最出名也是最经典的节目,不但为洛克特克电视台争了光,更是彻底奠定了电视剧这种新的艺术形式的基础。
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维克多·弗莱明等人自然是功不可没。
而一帮人中,我特别和费穆与蔡楚生单独聊了一会。
两个人现在都在电视剧剧组帮忙,有的时候也会到环球电影公司、新月或者是六厂那里去搭个帮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两个人的电影水平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基本上已经成为了成熟的有着独特的个人风格的导演。
“老板,我刚刚收到从郑先生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梅兰芳先生已经启程了,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要到洛杉矶。”费穆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嘴巴顿时张成了一个“O”型。
费穆告诉我梅兰芳要来我可能并不惊讶,但是他告诉我是从郑正秋那里听来的消息,我就有些诧异加紧张了。
“静庐,你说这消息是从郑正秋那里听来的?”我问道。
“是的。怎么了?”费穆被我问得一愣。
“郑正秋和梅兰芳搅和在一起了?”我揉了揉脑袋。
“不错。梅兰芳先生到上海去演戏,遇到了郑正秋,两个人谈得很投机,郑先生之前也听说了梅兰芳要到美国来,所以在交谈的时候就告诉他让他来到美国之后,直接到洛杉矶来找你。郑先生告诉梅兰芳,你是中国人最好的朋友,他到洛杉矶,你肯定会把他接待得很好。”费穆看着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笑了,我可犯愁了。
虽然之前我已经从费穆那里听说了梅兰芳要到美国来的消息,但是当时也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消息而已,毕竟梅兰芳来美国有着自己的打算和行程,我顶多也就去会会他罢了,毕竟这是中国文化界大名鼎鼎的人物。
但是听说梅兰芳这次竟然是经过郑正秋介绍直接找我来的,我就有些慌了。
我之所以慌张,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让梅兰芳来美国,恰恰相反,我十分希望这位一代名伶能够到美国来弘扬中国文化,我也期望能和他见一面。但是他是特意奔着我来的,我就有些吃不住了。
倒不是我怕饿到了他,而是我怕自己处理不好,亏待了这京剧大师,尽管我知道历史上梅兰芳的美国之行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老板,郑先生说他告诉梅兰芳,你对于表演有着独特的看法和观点,而梅兰芳本人的表演艺术也独成一家,你们两个人一定能够碰撞出火花来,这对中美文化的交流都是好事,而且也可以对各自从事的领域有着很好的影响和借鉴。”费穆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你这家伙,说得好听,接待郑正秋和张石川这样的人我倒是不怕,可梅兰芳不一样了。人家可是角儿。”我的卷舌音逗乐了费穆。
这家伙看着我,哈哈大笑,道:“老板,再大的一个角儿在你面前还算是角儿吗?”
周围的蔡楚生也被费穆的这句话逗笑了,连连点头。
“拍马屁!典型的拍马屁。”我指着费穆,苦笑了起来,然后点点头道:“让他来吧,来了也好。静庐,楚生,这件事情我可就交给你们全权负责了。”
“行,没问题,我们也想见一见这位‘角儿’呢。”蔡楚生和费穆相视一笑。
梅兰芳已经在路上的消息,的确让我欢喜让我忧,不过既然木已成舟,我也就不再想那么多了,何况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我还得应付都纳尔的《金刚》的首映式。
也是在这一天,乔治五世和兴登堡总统同时离开洛杉矶回国。在美国的这段时间,他们成功地和胡佛谈妥了不少合作协议,其中包括美国向两国增加经济援助,派遣新政政务小组前往两国进行改革指导等等,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不虚此行。
而乔治五世在离开的时候更是依依不舍,他告诉我这是他一生中最精彩的访问,最难忘的访问。
“安德烈,回去之后,我一定把我在美国看到的听到的告诉英国人,让他们向美国学习,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英国也会有你这样的电影人,有美国民众这样的公民。”乔治五世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挥泪而去。
至于兴登堡,这个老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我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是这位老人无声的敬意。
而最激动的,恐怕是小虎子了,他握着我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我一定会打造一个让你深感意外的新德国!这是我的梦想!还有,保存好我送给你的画,也许再过几十年,它们会值很多钱,所有人在看到这些画的时候都会瞠目结舌地说道:‘上帝呀,原来那个恶魔希特勒竟然还是个不错的画家。’。”
希特勒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冲我挤吧眼睛。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坚定,也很轻松。但是我能够听出他的决心。而让我惊讶的是,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为德国粉身碎骨的准备。
有的人要来,有的人要走,1929年的最后这个月,就是在这样的来来去去中交替着。
24日。圣诞前夕。每年的这一天,对于好莱坞人来说,都是极其复杂的一天。
这一天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也是最盛大的节日。而在好莱坞电影人看来,这一天是圣诞档期竞争最为激烈的最后一个高峰。在这一天,那些早就做足了准备的电影人,将面临向哈维奖挺进的最后一个机会,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那就只能在几天之后的哈维奖颁奖典礼上面两手空空了。
而同时,不得不承认,这一天也是好莱坞电影人心情最轻松的一天。一个月裏面,不管是那些大电影公司还是小电影公司,也不管是明星大腕还是一般的跑龙套的,一个个全都焦头烂额,而这一天之后,所有人都彻底轻松了,不管自己的电影是好还是坏。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心态倒十分像中国高考最后一天从考场出来的学生的心情。
从早晨开始,各大媒体关注的焦点就是这一天各大电影的首映式,各大电影公司也都想尽各种办法为自己的影片造势,相比之下,梦工厂倒是平静很多。
从上午到下午,我和都纳尔一起应付各种突发|情况,一直到下午六点钟,我才带着梦工厂的一帮人到达第一影院。
经过重新装新,影院裏面根本看不出来火灾的迹象,面对着比之前更加雅致的电影院,梦工厂的一帮人直点头。
七点钟,嘉宾陆续抵达。和以往相同,来的都是好莱坞各大的电影人,不过也有些电影公司的老板,比如福克斯等人因为自己公司在这一天有电影首映所以没有亲自到场而指派了代表前来。
由于大家都是老朋友,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客套,进入了电影院,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之后,这帮人就开始热聊了起来。
他们聊的话题,有今年的电影档期,也有罐头,还有过几天的哈维奖颁奖典礼,更多的,却是他们对1930年的憧憬。
1901年到1910年,是好莱坞从无到有的草创时期,1910年到1920年,是好莱坞开始创立一系列电影语法开始走上正轨的基础时期,1920年到1929年这段时间,现在责备公认为好莱坞的繁荣时期,也是最好的黄金时代,所以当1930年就要到来的时候,人们都在谈论下一个十年好莱坞将会有怎样的发展局面。
我被马尔斯科洛夫、阿道夫·楚克、约翰·福特等人围在中间,被他们吵得头疼,这帮人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十分看重我的观点。
在他们的追问之下,我只是告诉他们,好莱坞将会越来越好,尽管现在面临着经济危机。
然后我就找了个借口赶紧逃了出来。站在电影院门口,我点燃了一支烟。
都纳尔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满脸是笑。
“老板,咱们的电影教授来了。”都纳尔衝着远处努了努嘴。
我转过脸去,看见了卓别林的那辆小车缓缓停在了广场之上。
如今,在收到梦工厂的首映式邀请之后,卓别林总是习惯最后一个到,而且时间掐得极准。
不过从车子裏面走出来的卓别林,倒是多少让我感到意外。自从桃花案之后,这家伙就被搞得灰头土脸,以至于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都是穿着灰色或者黑色的西装,低调得很。
可这一次,卓别林先生明显又再次高调起来。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脚上穿着一双雪白的皮鞋,手裏面挥舞着那根纯银鹰头手杖,一边走一边衝着两旁的记者招手,还不是配合着做出一些供拍照的动作。
眼前的卓别林,一扫之前的暗淡和落魄,重新变得风光起来。
“老板,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恐怖的人,不管什么样的打击都不能把他摁倒。上段时间还在电影学院裏面低声下气地教书呢,现在却又弄出了一副表演大师的样子。简直不可思议。”都纳尔看着卓别林,直摇头。
听着都纳尔的话,我顿时笑了起来。
“都纳尔,这你就不懂了,卓别林身上虽然有很多污点,但是也有闪光的地方,比如他的坚韧,一次次打击之后,都能够原地爬起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这一点,我们应该学习。”
“此一时彼一时呀。谁让人家现在又是雷电华电影公司的一线导演了呢。”都纳尔阴阳怪气起来。
也不怪他这样,虽然我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卓别林这幅落魄的时候夹紧尾巴、风光的时候吆五喝六的样子,我还真看不惯。
“安德烈,祝贺你们又将有一部好电影诞生呀。”卓别林走过来,离得老远就哈哈大笑,生意大得震得我的耳膜都发麻。
“嚣张,不知廉耻。”都纳尔在旁边嘀咕了起来。
这家伙,前一段时间见到我的时候还恭恭敬敬称呼我为“校长”或者“柯里昂先生”呢,紧紧一周之后,他就改口叫我“安德烈”了。
无可奈何,我只能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卓别林先生,今天你可是特别的有精神。”我握住了卓别林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