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下方,两鬓斑白的老潘兴大声吼着这句话,老泪纵横,作为一个老兵,他比任何人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神采奕奕的艾森豪威尔哭了,儒雅的马歇尔哭了,贵宾区的这些军部的高官们,全都流下了泪水。
更远处,迎着光,可以看到老兵们的脸上晶莹的泪水,他们高吼着这句话,任由泪水恣意流淌!
这句话,吼出了老兵们的委屈、抑郁和骄傲!
“我们这些人,总是要死的。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只做一个短暂的逗留。但是这同样的死,却又有着怎样的不同呀!”
“老兵们,你们是所有美利坚人中,最勇敢的人!我毫不怀疑你们的勇气!也不怀疑你们毕竟取得胜利!”
“你们的先辈,不是在萨拉托加打败了英国的主力军队让号称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乖乖投降了吗?!”
“你们的先辈,不是在约克顿让大名鼎鼎的康沃利斯带着8000名服装整齐的红衫军挑着白旗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人面前放下武器投降了吗?!”
“你们的先辈,不是让这块土地从英国人的手裏面夺过来,并且把它命名为美利坚了吗!?”
“我们不必追忆昔日的荣光,在你们的时代,你们不是在战争期间,在古巴战场上打得敌人望风而逃吗?!你们不是远征墨西哥让星条旗高高飘扬吗!?你们不是在世界大战中远渡重洋在第二次马恩河战役中击溃德军,突破兴登堡防线迫使长久以来驰骋欧洲的德国军队缴械投降吗!?”
“你们征服了压迫,征服了分裂,征服了灾难,征服了黑暗,现在,你们要征服不公和歧视!”
“我的老兵兄弟们啊!有人说我夸大了你们的贡献,有人说让美国独立的是华盛顿一样的英雄们而不是老兵们,我能同意吗?!尽管我尊敬华盛顿,但是我要说的是,没有成千山万的老兵们,华盛顿只是一个农场主!他什么都不是!”
“我的老兵兄弟们啊!一些连历史都不动的人,竟敢在你们面前说三道四,这不是奇耻大辱吗!?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竟敢称呼你们为乱民,这不是叫人惭愧吗!?那些依靠着你们打下来的安定环境而腰包涨满的人反过来污蔑你们诋毁你们,这不是叫人愤怒吗!?”
“我的老兵兄弟们啊!高举战旗,勇往直前吧!愿你们的荣耀之光,犹如闪电照亮四方!愿你们的进攻呐喊,犹如雷鸣东西回荡!让人们见识到你们的荣耀和尊严吧!让人们见识到你们的骄傲和光芒吧!”
“老兵可以被砍下头颅,但是老兵不能歪曲膝盖!”
我使劲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臂!
“老兵可以被砍下头颅,但是老兵不能歪曲膝盖!”
“老兵可以被砍下头颅,但是老兵不能歪曲膝盖!”
……
不仅仅是老兵,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呐喊,人群,已经彻底沸腾了!
“在这个广场上的老兵们,那些没有在聚集到这裏倒是却能够听到我讲话的老兵们,以及更多的长眠于地下的老兵们!我们祈祷上帝,让他能够让人们认识到老兵是多么的高贵和光荣!你们的先辈,没有让老兵的旗帜落地,今天,在这裏,你们同样不能让你们的尊严落地!”
“你们下定决心要尊严,才能有幸福,而勇敢,才能有自由!”
“现在我想对你们说的,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们挺起你们的脊梁,不管别人如何诋毁你们,如何低估你们,你们都必须时刻牢记,你们是老兵,你们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荣誉,从第一个美利坚人穿上军装的时候,就已经诞生了!这荣誉,将延续千年万年,亘古永恒!”
“荣誉!”
“荣誉!”
“荣誉!”
……
老兵们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站在台下的罗斯福,不久之前还对着记者大肆讽刺老兵的罗斯福,此刻如同一只下蛋的公鸡一样憋得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表情尴尬。
“老兵们,以你们的勇敢,以你们先辈之灵,以你们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和忠诚,你们战胜过无数强大的敌人,你们攻无不克,你们即便是面对死亡也毫无惧色!今天,你们面对的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的世界,这世界很大,大得让人找不到方向,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旗帜在哪里!?那旗帜能够指引你们走向光明吗!?”
“在这裏!”
“在这裏!”
……
老兵们拼命挥舞着他们手中的星条旗,挥舞着他们手中的红龙大旗回应我的话。
“老兵们,我的兄弟们,100多年前,你们的先辈扛着星条旗走上战场,为了自己的自由!那个时候,英国人称他们为叛军!他们吊死他们的家人,火烧他们的房屋,称他们为乱民!但是历史做出了公论,他们,是真正的爱国者!”
“爱国者!”
“爱国者!”
……
一声声呐喊,此起彼伏。
“我的老兵兄弟们,不久之前有人称你们为乱民!这腔调,和一百多年前的红衫军一模一样!就在刚才,还有人说我——安德烈·柯里昂利用这部电影夸大你们的功绩,我要说的是,你们的功绩,只可能被低估,不可能被夸大!因为这个国家诞生在你们手中,这个国家存在于你们的手中!”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裏面有火在燃烧!那是激|情之火,是愤怒之火!
我双手扶着轮椅的扶手,摇摇晃晃想从轮椅中站起来。
“老板!”旁边的卡瓦走过来想扶住我,被我推开了。
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胸腔传过来,让我几乎喘不过气,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必须要站起来!
“柯里昂先生!”
“柯里昂先生!”
……
台下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涌了过来,他们担心地看着我,生怕我一不小心栽倒在地。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我的腿在抖,虽然剧烈的痛疼让我直冒冷汗,但是我站起来了!
“老兵们,不久之前,有人想置我于死地!这是有人容不得我赞扬你们的光荣,容不得我对你们的热爱和尊敬!我要说的是,即便是我死了,也毫不后悔!”
“我要你们知道,不管前面是黑暗的深渊还是铺满荆棘的曲折之路,你们都应该抬头挺胸走过去!不为别的,只因为你们是老兵!”
“我要你们告诉你们身边的同胞,那些美国民众们,你们应该相信黑暗终将过去,相信光明终将来临,不为憋得,只以为你们是美利坚人!”
“我的老兵兄弟们,如果可以为你们去死,我是多么光荣呀!”
“老兵可以老去,但是老兵不死!老兵万岁!”
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右手高高上扬,然后停留在了额间!
这个姿势,老兵们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虽然我不是军人,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动作和语言能够比一个军礼更能表达我的心情了!
“老兵可以老去,但是老兵不死!”
“老兵万岁!”
“柯里昂先生万岁!”
“柯里昂先生万岁!”
……
巨大的广场之上,已经成为了泪水的海洋!
老兵们一遍遍高呼着口号,一次次抹去脸上的泪水!他们的嗓子哑了,他们的眼睛哭肿了,但是依然高声呐喊,经久不息!
这一刻,十几万人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这个整体,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骄傲!
在这群人跟前,在这十几万人共同的呼喊跟前,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指责都变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看见罗斯福低下头去,这一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挫败感。
我的演讲结束后,卡瓦把我推下了讲台,而这个时候,我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渗湿,气喘吁吁了。
民众还在高声欢呼,让他们停下来是不太可能的。
“老大,你没事吧?”甘斯担心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对甘斯摆了摆手:“开始放电影吧!”
作为首映式的总指挥,甘斯在收到我的命令之后,向身后的一帮手下打了个手势。
几分钟之后,大广场上面的所有巨大的探照灯全部熄灭,整个广场仿佛变成了一个涌动着浪潮的海洋!民众的呼喊声开始慢慢地低下去,到最后,终于消失了。
但是那激愤的情绪还在,久久不散。
一道亮光投射到了正面的那个巨大的银幕之上,坐在我身边的鲁特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表情庄重,不远处的潘兴,手裏面紧紧握住拐杖,目不转睛地顶着银幕,生怕漏掉任何一个镜头。
银幕一片漆黑,梦工厂的厂标音乐响起,红龙翻腾。
之后,开始出现字幕:
编剧:安德烈·柯里昂,主演:安德烈·柯里昂、詹姆斯、里根、嘉宝、斯宾塞……
作曲:波特,摄影:伯格、黄宗沾……
副导演:斯登堡、茂瑙、都纳尔……
导演:安德烈·柯里昂……
这些字幕,几乎浮现出每一个名字的时候,都会响起掌声。
字幕结束之后,银幕上依然一片黑暗,但是隐隐有音乐传来,而且音乐越来越响。
那是一阵军乐。开始的时候是响亮的铜笛,接着有鼓声!
这军乐,一下子让不少老兵叫起来!
“这是我们的军乐呀!”老潘兴低低地叫着,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这段军乐,是军人们走向战场的时候一定会奏起的乐曲,一百多年来,无数军人就在这样的军乐之下扛起枪走上战场,有的一去不回!
到了一战之后,这段军乐慢慢地就在美国军队中消失了,现在在这个场合响起,一下子让老兵有了无限的亲切感。
银幕逐渐变亮,特写镜头,一双大手掀开了箱子,一柄锋利的印第安战斧、枪支被放置了进去,与此同时,开始出现旁白。
“长久以来,我便生活在恐惧之中,对于罪孽的恐惧,杀戮的恐惧。这些罪孽时常来纠缠我,让我无法承受。”
然后箱子缓缓合十,浮现出鲜红的大字:爱国者。
这个开头,显然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梦工厂电影的开头,一向都已精彩而出名,但是这部电影的开头却十分的简短,简短得让人们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不过虽然有些短,但是却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接着,画面中的色调由冷色调,转化为暖色调。
特写镜头,一株绿色的玉米在阳光之下在风中微微摆动,叶子上面,露珠晶莹剔透,一只小鸟落在上面,然后扑啦啦飞走了。
一双大手闯入镜头,那是黑人的手。这双手十分麻利地剥下了玉米。
然后镜头迅速拉开,由特写变成了近景,然后变成了中景。
一个黑人站在玉米地裏面,碧绿的玉米地,灿烂的阳光,让画面十分的优美。
黑人剥着剥着玉米,突然直起身来,他扭头看着一个方向,神情专注。
镜头缓慢升高,出现在远处的,是一片美丽的风景:远处是一望无垠的玉米地,在阳光之下,显得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玉米地之中,一条土路蜿蜒而来,犹如一条玉带一边贯穿而来。远处是微蓝的天,天空上没有一片云彩,可以看见成群的白鸟在天空中飞过,然后落到玉米地裏面。
一匹马从土路上跑了过来,马上坐着有个邮差,他沿着道路走过来,在最近乎的一栋房屋跟前停下。
中景镜头,在玉米地裏面老作的两个幼小的孩子也直起了腰,他们头上带着巨大的帽子,看到邮差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工具飞奔而去。
这两个小孩,让很多民众眼前一亮,因为扮演这两个小孩的演员,一个是小罗姆,一个是多多。
这两个家伙,无疑是好莱坞最红的童星,深为民众所喜爱。
孩子们穿过庄稼地跟在邮差的后面猛跑,镜头上升,拉远,成为远景:一个巨大而美丽的庄园坐落在田野、树林和庄稼地中,景色是那么的美。
阳台上,孩子们在猜谜语、玩游戏,仆人们在打扫衞生,有的则在缝补衣服,一片温馨的场面。
邮差来到庄园的门口,将包裏面的信递给了仆人,然后飞奔离去。
中景镜头,两个扛着猎枪刚刚打猎归来的少年,看着邮差,脸上露出了笑容,也撒开脚步跑了过去。
这两个孩子的扮演者,一个是罗纳德·里根,一个是格里高利·派克。
“爸爸!爸爸!”由小罗姆扮演的山姆,朝着一间小屋跑了过去。
中景镜头,小屋裏面乱极了,到处都是被散乱扔在地上的毁坏了的摇椅,同时,还传来了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声。
接着是特写镜头。一双手进入画面,拿着称的手。
“九磅,十一盎司,好极了,好极了。”一个男人自言自语,他在称一个躺椅的重量。
“爸爸,邮差来了!邮差来了!”山姆和谬森跑了进来。
中景镜头,一个男人出现在画面之上。
“柯里昂!”
“柯里昂!”
……
这个镜头顿时让广场一片欢腾。
主人公本杰明·马丁首次出场,很久没有在荧幕上看到我的观众们,顿时大声欢呼了起来。
“安德烈,我觉得你还是穿上这样的古代装束好看,有问道。说实话,你要是出演现代的电影,我还真有点不习惯。”马尔斯科洛夫一边看着银幕一边匝吧着嘴。
他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道理。想一想,自从我在《吸血鬼德古拉》中出演以来,好像还真的没有扮演过现代的电影,基本上都是古代的打扮,也许这样的形像已经在民众的心中形成固定的印象了。
不过看得出来,观众很喜欢银幕中我的那身装束,这起码证明了这身装饰成功了。
另外的一个房间裏面,打猎归来的托马斯想拆开信,却被年纪最大的佳百利制止了。这封信,神神秘秘的,一开始就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
仓库裏面,制作好了一个躺椅的本杰明·马丁小心翼翼地将躺椅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坐了上去。他很紧张,慢慢地摇了摇,脸上露出了笑容,可就在这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的实话,他屁股下面的椅子就一下子垮掉了。
本杰明·马丁气得狠狠地将手中的椅子扔了出去,惹得山姆和谬森哈哈大笑。
从电影一开始,银幕上展现出的,就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一个大农场,风景秀丽,一家人,父亲和众多的孩子们,生活甜蜜而温馨。
这样的镜头,让人群中不住地发出赞叹。
在经济危机的年代,在曲折的年代,电影上这样的幸福生活,自然是让人渴望不已的。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镜头,就让民众的这种心情陡然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