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营沸腾了!唱着这首歌,所有人都双目喷火,牙关紧咬。
他们带着怒火再唱,带着无比的坚定再唱!
王以哲激动地把我拉到房间裏面,让我把歌词写给了他,然后他叫来了旅部的军乐组,连夜排练,谱曲。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时候,我就听到了外面响起了集合号声。
“这么早了就集合?”我赶紧穿上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浓雾早已经散去,空气中有种泥土和花香的味道。
我面前的巨大的操场上,红龙旅的士兵们正在迅速集结,这些士兵全副武装,行如疾风,大操场之上,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列好了一个个的方阵!
精锐!不折不扣的精锐!
我注意到,在这个广场的前方,多了一个高高的旗杆。这歌旗杆昨天晚上的时候,还没有呢。
一根笔直挺拔的木杆,越有十米高,只说是旗杆,是因为我看到了它上面的滑轮和绳子。
“全体立正!”
随着一声高呼,操场上的8000多人顿时抬头挺胸。
从旅部裏面,走出了一个小队。小队的前面,是王以哲、何立中、赵镇藩等高层,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侍衞队!
侍衞队前面的一个士兵肩上,好像是扛着一面旗子,但是因为是卷着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旗子。
在一片肃静之中,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这支队伍来到了那根高高的旗杆跟前。
“稍息!”王以哲大步向前,士兵们刷的一下稍息聆听训话。
“兄弟们!我们七旅在改编之前,就是东北军中的精锐,现在,我们成了红龙旅,成为了整个东北军的王牌旅!你们告诉我,我们和其他部队一样不一样!?”王以哲大声吼道。
“不一样!”
几千号人的吼声中带着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这就对了!不一样,就要拿出了不一样的样子来!从今天开始,咱们红龙旅就应该让其他部队看一看!临来的时候,少帅亲自把这面旗子交给了我,告诉我,这面旗子是整个东北军的骄傲,今天,我就让它在咱们北大营裏面升起来!升旗!”
王以哲一挥手,侍衞队裏面的旗手扑啦啦展开了扛在肩头的一面旗帜!
当这面旗子全部展开的时候,所有人的睁大了眼睛。
最吃惊的,是我!
我原先以为,这面旗子会是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但是当它打开的时候,上面的图案让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上帝呀!”站在我旁边的斯登堡和胖子发出了惊呼。
这面旗帜,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红龙大旗!
旗帜之上,那条张牙舞爪的红龙迎风飞舞!
这面曾经在梦工厂上空飘扬的大旗,现在,飘扬在了中国的上空!
我不知道张学良怎么会想到把这样的一面旗帜交给王以哲的,但是从这面旗帜中,我看到了一颗期望的心!
那是他对东北军的期望,对这片土地的期望!
“全体立正!”在旗帜开始升起的瞬间,王以哲一声高呼,红龙旅全体士兵再次立正。
“唱旅歌!”
位于旗杆后面的那支只有十几个人的军乐组奏起了音乐。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唱!”王以哲亲自带头!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
在灿烂的朝阳之中,在呼啸的大风之下,在8000激昂的歌声之上,这面红龙大旗高高飘扬!
所有人都昂着头看着他一点点升向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面的坚定和骄傲,所有人的歌声都是那面的高亢和飞扬!
乐毕,旗帜停在旗杆的最高处,广场上一片肃静。
在这肃静中,站在这裏的人,每一个内心都在颤抖!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歌、这样的旗帜、这样的仪式更加鼓舞人心的了!
我听到了背后传来了呼啦啦的摄影机拍摄的声音。转过脸去,发现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摄影机搬了出来,刚才的这个场面,他全都拍摄到了摄影机裏面。
“老大,中国有这样的一群人,不会亡!”他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抖。
这一个早晨,所有人都可能想不到,他们创造了一段历史,他们不知道,这歌声,这旗帜将会在今后产生多大的影像。
“柯里昂先生,我们已经商量了,这首歌就是我们以后的旅歌!这面旗帜就是我们的旅旗,我们要带着他们去战斗!”王以哲和我一起吃早饭,还没有从刚才的激愤中恢复过来。
“旅长,柯里昂先生,今天是我王铁汉最觉得是条汉子的一天!”王铁汉拍了拍桌子,双目圆睁。
“柯里昂先生,这歌总得有个名字吧。”瘦削的赵镇藩问道。
“是呀,得起个名字。”王以哲等人也都点了点头。
“就叫《义勇军进行曲》吧。”我笑道。
“义勇军?柯里昂先生,为什么不叫《东北军进行曲》!?”王铁汉问道。
我笑道:“你们扛枪上战场,不仅仅是为了东北军,你们是为了所有中国人,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你们是义勇军,所有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独立而战斗的人,都是义勇军,懂吗?”
我的话,让这些人全都点起头来。
饭后,沈阳来人了。
一辆汽车开进了北大营,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前面的一个人,穿着一身军装,光头,留着漂亮的胡子,圆脸,有些肥胖,身材高大。
后面的一个瘦得跟个猴子一样,年纪大约在50岁左右,穿着一身长衫。
这样的两个人一出现,王以哲赶紧走过去敬礼迎接。
“铁汉,这两个人是谁呀?”我转脸小声问王铁汉道。
“前面的那个穿军装的,是东北军的参谋长荣臻,后面的那个瘦子是原来的辽宁省主席臧式毅。”王铁汉回答道。
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我冷哼了一声。
我对他们俩,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个臧式毅,原本跟随张作霖,并没有什么功劳,张作霖被日本人炸死之后,臧式毅等人决定密不发丧,封锁了张作霖死亡的消息并且秘密告之张学良,由于他的处理妥当,使得张学良平稳接管了东北三省,受到了张学良的赏识,改旗易帜后,他担任辽宁省政府主席,在金融方面很有建树,而且很是清廉,所以声誉很好。
可以说,如果日本人不发动沁侵略战争的话,这个人肯定会是个青史留名的人,但是九·一八事变爆发之后,他被关东军软禁,然后投降了日本。投降之前,他的母亲劝说让他以身殉国,他不听,结果母亲上吊自杀。后来,他参与了伪满洲国的一系列的重大活动,在日本人的手下成为一条听话而又疯狂的走狗。
那个担任东北军参谋的荣臻,历史上在听到日军进攻北大营的时候,命令士兵不得抵抗,抵抗者后果自负,士兵们问他怎么办,他的回答是:“不抵抗,挺着死!”
九·一八当天,最早下达不抵抗命令的,正是他!
两个人在王以哲的引到之下,走到我的跟前,面带微笑。
“鄙人辽宁省副主席臧式毅,柯里昂先生,早就想见见你了,辅帅每天都要在我们跟前念叨你,今天算是如愿以偿了!”臧式毅走过来,和我握了握手。
“哪里哪里,久闻臧主席为东北军不可多得之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笑道。
臧式毅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我话里的讽刺,哈哈大笑,很是高兴。
“柯里昂先生,鄙人东北军参谋长荣臻,辅帅让我们前来迎接你,他已经在沈阳带领着辽宁省各界人士欢迎你呢。”荣臻说起话来,声音嗡嗡响,带着很大的鼻音。
他们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再客气,便跟随他们两个到沈阳。
王以哲亲自陪同,达伦和卡瓦带着厂衞军开着车子护送。
当车子经过操场的时候,荣臻看到了那面飘扬在空中的红龙大旗。
“王旅长,那东西是什么玩意?”荣臻指了指窗外。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我火了。
王以哲看到了我脸上的变化,赶紧道:“参谋长,那是少帅亲自给我们颁发的旅旗。”
“旅旗?”荣臻诧异了起来,然后兀自笑了笑:“王旅长,你们这个旅现在在少帅心裏可是无比重要,简直是我们东北军的骄傲呀!你小子平步青云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说完,荣臻哈哈大笑。
王以哲面如土色,道:“参谋长,我等红龙旅的人只为少帅解忧,为国尽忠,不敢有私心之念。”
“那是那是。不过王旅长,现在局势有些紧张,你们驻扎在北大营,和关东军挨得很近,为了两国的友好,可不能出事情。今天,少帅来指示了。”荣臻笑了笑道:“少帅告诉我们,现在局势紧张,虽然要严阵以待紧密部署,但是能忍就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冲突就不冲突。”
荣臻的话,让我和王以哲都皱起了眉头。
“参谋长,如果日本人进攻我们呢?”王以哲问道。
荣臻转过脸来,看着王以哲道:“那你就躲!”
“荣参谋长,你这话说得好像和少帅说得不一样吧。少帅只是尽量不要起冲突,可没说让你躲,让你不抵抗。”我冷笑道。
荣臻瞥了我一眼,道:“柯里昂先生不懂我东北军的情况,目前我东北军和日军对峙局面,一旦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好好一个东三省都会陷入战火,只有匹夫才会呈一时之勇。中国有句老话,叫退一步海阔天空,有的时候,退一退,也是好的。”
我冷笑道:“如果日本人要你们的东三省,你们也退吗?”
“柯里昂先生,这是东北军的事情。”荣臻听到我的这句话,脸色立刻变了,很是不高兴。
他不高兴,我更不爽。
但是从他的话裏面,我算是听出了东北军高层的一种共识性的看法。
这裏面,张学良的意见恐怕是极其重要的。
起码,荣臻现在的嚣张就是一个证明。
一直不说话的臧式毅见车裏面形势不对劲,马上打圆场道:“荣参谋长,柯里昂先生,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他这么一掺和,我和荣臻都不再说话了。
沉默中,车子驶进了沈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