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东北军的一帮人聚集了起来,张作相宣布了张学良的命令,房间裏面立刻就炸了锅。
“辅帅,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走呀!”黄显声急了。
“是呀辅帅,你在这裏我们心裏有底呀。”荣臻也站了起来。
“辅帅,你在这裏,大家都服,你走了,我和荣参谋长不好工作呀。”臧式毅看了看张作相,又看了看黄显声等人。
他现在虽然是辽宁省的副主席,但是黄先生等人并不买他的账,有张作相在,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找张作相,张作相走了,他就不好办事情了。
“别说了,这是汉卿的命令,我肯定得执行,今天下午我就走,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张作相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其他人见到这种情况,也就不好多说了。
“各位,今天我把话说开了,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张作相站了起来,呻|吟凝重。
“沈阳,是东三省的中心,也是我们东北军的窝,当年七哥拿下沈阳城的时候,就说这是东北军的肇兴之地,沈阳如果在咱们手裏面,东北军就在,沈阳如果完了,东北军的前途就没有了!这句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裏有我们这么多年奋斗下来的家业!这裏是我们的家!不管关东军如何嚣张,在东北我们也有20万的军队,20万对两万,你们说说我们能不能打胜仗!要有这个信心!”
“汉卿对于我们的指示是能忍就忍,不能凭一己私愤而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不能这些人都是对东北军忠心耿耿的人,这一点,我是毫不怀疑的,但是我告诉你们,汉卿说这句话,是不想和日本人发生冲突,不想因此把东北拖入战火,可不是让你们白白把沈阳交给日本人!不是不抵抗!”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中间,有人有这种想法,今天,我要说的是,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沈阳丢了,东北人会戳我们的脊梁骨,全中国人会戳我们脊梁骨,连七哥,泉下有知也会大骂一句:妈了个巴子的!”
张作相说这句话的时候,荣臻和臧式毅都低下了头。
“按照汉卿的命令,我走之后,荣参谋长代理军务,臧主席负责政务,各位务必精诚合作,为了我们东北军,也为了我们自己!他娘的,这一次,就看你们的了!谁要是丢了沈阳,我张作相第一个不放过他!”张作相举起了酒杯。
“为了东北军!”一帮人齐声答道。
这一天下午,张作相从东塔机场做飞机离开了沈阳。他的离开,让沈阳城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愿辅帅能够早点回来,最好能够在开战之前回来。”看着天空之上越飞越远的那架飞机,王以哲喃喃道。
张作相走了,带着无比的气愤和担心离开了沈阳城。
他离开了之后辽宁省主事的人变成了东北军的参谋长荣臻和辽宁省副主席臧式毅。
从机场回来,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在车里,一帮人都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裏面,局势越来越紧张,因为张作相的离开,我也没有怎么再往长官公署裏面跑,而是带着胖子等人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拍摄工作。
“老板,局势这么紧张,我觉得我们应当分成几个摄影小组来拍摄,这样的话,会兼顾很多方面。”费穆建议道。
他的这个建议我十分的同意,于是我们分成三个拍摄小组,一个小组由费穆领头,赶到东大营,那里有张廷枢的12旅,还有东北讲武堂的2300多名学兵,可以拍摄一些东西,斯登堡跟着黄显声等人在沈阳城裏面的拍摄城里的情况,我则决定带着胖子到北大营拍摄红龙旅。
除此之外,我们还让剧组裏面的明星电影公司的摄影们赶到了洮南、通辽、郑家屯、长春、哈尔滨等各个地方,在这些地方都城里了人数不等的小组,想拍摄到整个东北的情况。
这个时候,东北军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张作相临走时候说的话,使得东北军的高层么都硬气了不少,连荣臻和臧式毅也不太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往日本人那里跑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了就到了九月十七日。
这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很是晴朗。剧烈的阳光从高空中照射下来,落在窗户上面,十分的耀眼。
但是我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想一想明天就是九月十八号了,我就有些担心。
“柯里昂先生,臧主席给你送来了一张请帖。”红龙旅的参谋长赵镇藩跑了进来,然后递给了我一张请帖。
我接过来看看,果然是臧式毅发来的,上面写着今天是他父亲的大寿,让我们前去出席。
我点了点头,把那张请帖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面。
“赵参谋长,王旅长呢?”我问道。
“旅长去开一个会议了。”赵镇藩道。
“什么会议?”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好像是一个什么水利会议,说是后天才能回来。”赵镇藩随意地回答道。
“后天才回来!?”我一下子叫了起来。
“不错,旅长就是这么说的。怎么了?”赵镇藩被我吓了一跳。
“你去告诉你们旅长,那个什么水里会议不用他开了,什么破会议。让他赶紧回来,这两天无论如何都要呆在北大营裏面。”我沉声道。
“柯里昂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赵镇藩低声道。
“让你办你就去办,我担心日本人就这两天闹事。”听了我的话,赵镇藩愣了一下,然后一溜烟出了房门:“我这就去把旅长找回来!”
这天上午,我带着达伦、卡瓦和霍尔金娜以及胖子几个人去了沈阳城。到北门的时候,就看见到处都是演习的日本兵,说是演习,其实跟占领没有什么两样,北门外面被拉上了铁丝网,使得交通彻底阻断,不过我们的车子,他们还是放了进去。
臧式毅的家距离张学良的大帅府不远,那是一个高大的洋房。
我到的时候,裏面非常的人闹,大厅中间摆设起了寿堂,香烟缭绕,很是奢华,在东大厅裏面,满屋子的都是政府的大员们,有的躺在榻上抽大烟,有的打麻将,旁边有京韵大鼓,很是热闹。
“柯里昂先生,你来了!”臧式毅对待我十分的客气,把我拉到了房间裏面,和他的父亲母亲见面。
臧式毅的父亲母亲都建在,年纪都不小了,估计有七八十岁。臧式毅的父亲穿着一身讲究的长衫,接受众人的祝贺。
我送给了他一份贺礼,裏面是一块战国时代的黄玉玉璧,老头很是高兴,臧式毅连喊破费。
臧式毅的母亲,是个很有精神的老太太,满头的银发,这个老太太,我见到了之后,对她印象很好。
历史上,九·一八事变发生之后,臧式毅被日本人抓住了,就是这个老太太让儿子为国捐躯,臧式毅不听,后来投降了日本人,老太太气愤得上吊自杀。可以说这位老人绝对是满腔的爱国热情。
“柯里昂先生,我早就想见你了。上一回,就听说你在法庭门口给咱们中国人出了一口恶气,我就老念叨着要见你,可式毅总说你忙,我也怕打扰你,就没有过去,现在总算是看到你了,你是咱们中国人的朋友。真正的朋友!”老人家拉着我的手,慈眉善目,满脸带笑。
“式毅现在也算当个官,我经常告诉他,当官也罢,当个老百姓也罢,最重要的是有骨气,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待他们,可不能给咱们中国人丢脸!”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转脸看着臧式毅,眼神中带着一丝责怪。
看来她知道臧式毅对待日本人的态度。
“娘,今天是爹的好日子,你说这些干啥玩意。”臧式毅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行了吧。”老太太拉起了我的手,道:“柯里昂先生,我很高兴你今天能够到家里来,多喝点酒,我们家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是有好酒。”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笑,露出了空荡荡的牙床。
出了内厅,我们一帮人来到外面的大厅谈笑风生,刚谈了一会,就看见荣臻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直接奔着我们走了过来。
“等一会林久治郎会过来。”他的一句话,就让臧式毅目瞪口呆。
“林久治郎过来?他过来干嘛?”臧式毅问道。
“人家是驻沈阳领事,自然是过来给你爹祝寿的。”荣臻笑了笑。
“我宁愿相信母猪上树,也不相信他会来给我爹祝寿。”臧式毅摇了摇头。
在如此紧张的形势之下,日本人的任何动作显然都是有意外含义的,作为领事,林久治郎基本上就是关东军的传声筒,他是不可能没事随随便便就过来的。
一帮人正在说,就听见原本嚣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我们向门口望去,看见一对日本人走了进来。
林久治郎和土肥原贤二在前,后面跟着二十几个日本士兵。
这帮人的出现,让大厅裏面顿时冷了场。唱戏的不唱了,跳舞的不跳了,人们呆呆地看着这群日本人,不知道这帮家伙要干嘛。
臧式毅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林久治郎很有礼貌,和土肥原贤二送上了一块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寿比南山。
臧式毅和荣臻亲自请林久治郎和土肥原贤二走进了大厅,这个时候,我意识到很有可能这帮人要谈重要的事情,便带着胖子也走了进去,这个客厅是个通间,有个巨大的屏风,胖子把摄影机塞到了屏风旁边的一个帷幕裏面,日本人没有发现。
臧式毅和荣臻虽然看见了,但是对于我的这个举动没有做任何的关注,他们还把外面的一些东北军的高层叫了进来。日本人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双方的气氛很是尴尬。
林久治郎和土肥原贤二在外面的时候满脸是笑,但是走到房间裏面脸上就完全僵硬了。在谈话之前,双方甚至连礼节都免了,直奔主题。林久治郎站起身来,看着荣臻道:“荣参谋长,关于中村事件,现在已经到了严重的关头,不知道参谋长如何答覆?”
他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让荣臻等人懵掉了。
虽然大家都猜到了这帮日本人这次过来恐怕不是祝寿那么简单,但是谁又能想得到他们一上来就谈到了中村事件。
林久治郎看着荣臻,态度十分的强硬。
“林久先生,我们几个说得不算,法庭说得算。”臧式毅笑道。
林久治郎对臧式毅的笑脸根本就熟视无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道:“荣参谋长,臧主席,我再一次提醒你们,这个事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今天,我们是来听取你们最后的意见的,希望你们能够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