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先生想捐献田产?”杨丰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坐着的老者。后者半边pi股坐在椅子上,完全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这是杭州本地一个大地主,但因为过于老实并没有跟着那些办团练的一伙儿,当然也有可能是眼光过于敏锐。杨丰进城以后抄家抄得酣畅淋漓,还没顾得上管别人,但他也有个儿子在外地做官,日思夜想梦中惊醒自知那是肯定逃不了这一劫,反正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所以干脆自己找上门主动捐献吧!“大帅,犬子,不,我家那孽畜不思祖宗在天之灵,罔顾圣人之教诲,贪慕权势竟不惜与鞑子同流合污,小人身为其父也是难逃罪责,故此愿捐各类水田一万亩以赎罪孽,家中老小有五百亩亦足以糊口。望大帅恩准。”老何说着爬起来又要跪下。“何老不必多礼,您也算是深明大义了,本帅自然是要成全的。本帅也跟您明说了,本帅要这些田产,也是为了长久考虑,您也是饱读史书的,历朝历代灭亡的根源是什么,不外乎土地兼并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然后老百姓实在没有活路了揭竿而起,杀个干干净净赤地千里,或者改朝换代,或者被那蛮夷趁虚而入。甲申国难根源何在,不就是那各地老百姓活不下去蜂拥而起,最后才让这鞑子捡了便宜吗?咱们说句良心话,崇祯爷的悲剧,您敢说这士绅一点责任没有?您们把土地全搜罗到了自己手中,地租收到六成七成甚至八成,那老百姓辛辛苦苦到最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能不造反?您们家里屯着如山的粮食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欺负朝廷好说话,天天光想着自己,到头来结果如何?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国破自然免不了家亡。您的年纪也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多少人被杀得尸山血海?您敢说这些死的人里面很多不是咎由自取?如果您们当年能齐心协力帮助崇祯爷,那鞑子能入关?这江南各地能被杀得成鬼蜮?我不想再做下一个崇祯爷,我也不想这花花世界再次落入蛮夷之手,我也不想这百姓再被杀得尸山血海。所以我得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在我的治下,必须得有超过一半的农田永远归国有,然后以一成地租租给农民种,只有这样,国家才有能力对付您们,只有这样国家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老百姓不会被饿死,同样只有这样国家才能保证不会在无可奈何的时候用屠刀来对付您们,那么我想要超过一半的农田该找谁要呢?当然是找您们了。我不是大明那些好说话的皇帝,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哪怕是学鞑子把人杀光了明抢也无所谓!不过您老给我面子,主动向我交出自己的田产,我很高兴,我这个人一向赏罚分明,您做得好就有赏,据我所知您在萧山那边还有一片山场吧?不要误会,我没有责怪您隐瞒的意思,山场不再我的范围内。我希望的是与您进行合作,我本人与您进行合作,您以那片山林入股,我以资金和技术入股,建造一座新型建筑材料工厂,那边有一袋这种材料,您拿回去按照这个配方搅拌均匀,就跟建筑时候用糯米汁砌墙一样,您就当它是糯米汁,然后等干了以后您看看效果,如果那时候您同意这种合作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杨丰说完指了指旁边一袋水泥。接下来他就要开始大规模搞占领区建设了,尤其是修路修桥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在江南水网区桥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这些全都少不了水泥,既然这样那么大规模建设的第一步当然是建水泥厂,这个老家伙那片山林下面全是石灰石,正好以此来作为对他主动献地的奖励。老何倒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在杨大帅面前他也没说话资格,别说找他合股,就是直接要他那片山场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在随便表示了一下受宠若惊后,赶紧让两个家仆抬着那包水泥走了。至于他回去试验的结果,那当然什么都不用说来,按照大帅交给的配比和使用方法,搅拌均匀砌了一堵墙后,刚到第二天这家伙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以最快速度和杨丰签了大明第一家股份制企业永固水泥厂的股权协议。而且也不要杨丰出资金了,只要杨丰出技术就行,资金也由他来负责,股权也不敢要五五,他哪敢和杨大帅平分,四六就行,他四杨丰六。既然这样,杨大帅自然也不好拒绝人家的诚意。就在这家水泥厂成立同时,大明第一个专利保护法也出台,当然这时候的法律是根本不需要什么机构来制定的,杨大帅说的话就是法律,大帅亲自起草然后签字了这就是法律。而第一个申请专利的当然也是他,从普通硅酸盐水泥到各种武器设计,统统被他申请了专利,同样还给那些曾经提出过一些新技术的工匠也提出了申请,然后统统交给新成立的专利局局长签字盖章,以后二十年内这些东西大明境内谁想搞得经过这些专利持有者同意了。当然,目前实际上主要就是他。这份新的法律不但迅速发到他的控制区各府,而且以布告形式发布,专门有人守在各地张贴的告示前给不识字的老百姓宣读。这时候大明控制区已经拥有了五个府,昌国,基隆,宁波,绍兴,再加上刚刚占领的杭州,包括各府县官员也都相继任命,基隆知府还是老陈,昌国知府变成了邵廷采,宁波知府换成了黄百家,绍兴知府是严鸿逵,杭州目前依然军管,也就是由他自己管理,而各县县令则由那些最早跟着他混的,诸如吕留良儿子吕毅中这些人担任。这些都是清一色王阳明信徒。实际上他这时候除了这些人也没有别人可用,当官首先一条得识字懂大明律,能写会算知道一些基础的科学知识,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除了儒生哪还有别人了。因为杨大帅就喜欢招淳朴农民当兵,所以明军识字率低得可怜,就连他手下那些将领军官,都是靠扫盲夜校来识字,至今下级军官还普遍看不懂大帅命令,必须每天晚上开夜校。虽然心学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他总不能找那些朱扒灰信徒吧,两害权其轻吧,好歹心学的本质决定了它不会变成奴学的。不过他自己的新式人才培养也的确成了当务之急。“大帅,驻防城怎么处置?”高淮问道。这时候的驻防城已经是一片千疮百孔,里面所有能搬走的东西全搬走了,别说各种粮食家具就连门窗都被拆干净了,现在那些老百姓正兴致勃勃地跑去扒房子然后把木头砖瓦之类拉走,估计最多再有半个月,里面就该只剩下没人要的土坯了,至于里面还剩下的那些人……呃,那个杨大帅也不知道,他也从来没问过。不过因为不知道里面这块地皮他想如何处置,所以外面那圈儿城墙明军没让老百姓扒。“那里面的土地原主还能找到吗?”杨丰问道。驻防城的地皮和房屋都是八旗跑来时候圈的,看上谁家直接把原主打出去,不出去就砍死,然后把人家房子在内所有一切都收了,当然如果有看上的女人也收了,实际上当时八旗大爷们经常拎着地方官给他们找女人。而这些房屋的原主,原本需要承担的赋税居然还得继续交,后来基本上都背井离乡跑散了,过去这么多年估计老人都没几个了。“有些能找到,但绝大多数都找不到了,就算找到的,当年的地契房契也都没了,无法判断是真是假,毕竟都过去五十年了。”高淮说道。“那就别找了,这块地收归国有,正好我还有点用处,以后有人拿着地契过来找的话给他们点补偿就行。”杨丰说道。“大帅,您准备用这块地干什么?”高淮问道。“建学校,我准备在那里建一座大学,一座真正的大学城,正好地方也足够大。”杨丰很随意地说。这个创意他早就惦记着了,以后他准备拿下一座驻防城建一座大学,这地方宽敞,足够容纳几万人口,如果换成现代楼房的话,十几万人都很轻松,连城墙都不用拆,有那六米高城墙挡着也好管理,让年轻一代在曾经代表大明耻辱的城墙内生活学习,也算是一种卧薪尝胆式的鞭策了。“那我得去赶紧让那些老百姓停下,再拆下去就没房子了。”高淮一听立刻就要往外跑。“不用,拆吧,拆了盖新的!”杨丰叫住他说道。那些房子现在已经没法住了,再说格局也不适合当学校,索性让那些老百姓彻底发xie一下拆得干干净净,然后他重新规划盖新的,毕竟他就算办大学,也不可能现在就办,因为别说老师了,他连够资格的学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