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广邀赵国群臣及君主,各国使臣,兵家巨首等人,于相府灵前摆设论罪台,论秦质子是非罪过,定其生死。
若秦质子罪行属实,则当众诛杀,已慰丞相在天之灵。
墨家此举自然是一定要定赵政的罪行,这样才能连带于赵德,坐实赵德无义弑父之罪,到时赵德自然无法世袭平原君爵位。
此刻丞相府大院。
麻戴孝者无数,百姓、官吏更是多不胜数。
一个个早就站在论罪台之外,将目光投向场内的墨家众人。
数百黑衣剑士组成了巨大的剑阵。
一个个凝神静气,盘坐在地,人人身上都背负着一把剑,充满肃杀之气。
为首之人,便是墨家掌事何里香,他端坐在大院尽头的石墩上,前面燃起了香炉。
“大王到!”声音传来,百姓官吏纷纷让开稽首。
墨家之人也都起立,看着赵丹在护衞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在墨家掌事的示意下,坐到了一旁的首位。
“兵家巨首到!”
“廉颇将军到……”
“田部史郭开到……”
苏劫跟着郭开,踏进了相府的大院,赵国众臣,至少一半都来都来到了这裏,包括六国的使臣。
郭开和苏劫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走到了一处蒲团坐了下来,此刻苏劫作为郭开的门客,便静立在其身后。
苏劫环视了一圈,忽然见到了孙云,心中一诧!
不过孙云正在和他人闲谈,到没注意苏劫的注视,再说如今的苏劫是胡人的装扮,苏劫到也不太担心被认出。
直到主要的人都已到了此处,周围围观之人变多,也开始有了一些喧哗。
苏劫可以听到,大多数人都在骂秦国质子,害死丞相,今日要亲眼看到赵政被诛杀。
何里香忽然道:“时辰已到!还请肃静!”
随着他开口,周围立马安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首位的墨家掌事。
掌事相当于墨家学派当地的总话事人,主要是执行一些墨家矩子的命令。
何里香环顾一周,沉声道:“将罪奴赵政押上前来!”
话音一落,便看到赵政在数个剑士的押送下,来到了庭院中间。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了场中神情镇定的赵政。
赵人百姓纷纷破口大骂。
赵国官员也是冷眼而视。
苏劫冷笑一声,心道:“这墨家真是霸道,尚未定罪,便敢称奴!”
墨家对有罪之人,称为奴,但是如此未定而先罪,尽显霸道之色,让一些人也不由皱眉。
但是由此可见,今日墨家势必要赵政当众认罪。
只见墨家剑阵剑士忽然高声道:‘墨家论罪台今日重开,请掌事何里香开宗明义!’
一时间,声如波涛。
百个剑士的怒吼,让人震耳欲聋,苏劫暗道这墨家不愧是号称十万击剑士,势力不可小觑。
半刻之后,剑士的声音波涛缓缓消逝。
何里香这才上前,道:“墨家论罪,除恶扬善,今有秦国质子赵政,设计谋害赵国丞相,其持论于墨家评判相左,今日对天评论,明是非,定生杀。”
“赵政,你可任意申辩!孰是孰非,墨家自有公心评判。”
虽是这般说,但明眼人都知道,无论赵政如何狡辩,墨家都会群起而攻之,赵国君臣不可能为这个质子来辩论。
赵政哈哈一笑,道:“墨家此言,无罪而罪,此刻更是以势压人,此等行径,安能狂言秉公执论?”
“大胆,罪奴赵政,你勾结赵德,谋害赵胜,便是为了颠覆赵国朝堂,让你秦国有机可乘,赵德受你挑唆,子弑其父,更陷我墨家于不义,你二人一个不义,一个不孝,何来无罪?”
赵政道:“不义?不孝?你墨家虽号称当世显学,可听说过,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子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比我这不义不孝之人,又好到哪里去了,那为何你等不引颈自戮,以谢天下呢。”
赵政此言,顿时让墨家差点暴走。
连围观的赵国君臣也纷纷暗道这秦质子真是有胆魄。
此等情况丝毫不惧墨家众人。
赵政的意思是说,杨朱这个人提倡利己主义,是无视君王的表现,墨子这个人提倡兼爱,是无视父辈的表现,如果一个人不崇敬君主,不孝敬父辈,那就像禽兽一样。
“你这罪奴,牙尖嘴利,满口胡言,真当我墨家不敢杀你不成。”
正在这个时候,众人只见郭开背后的一个胡人,居然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赵丹,孙云,廉颇等人更是无比诧异的看了过来,同时也注意到了郭开。
“这郭开想干嘛?”
苏劫一边走一边拍手,“今日墨家作派我算是见识了!既然是论罪,自然不可让你墨家一人而断,不知我能否说几句。”
何里香万想不到,居然真有人出现为这秦质子辩说,但此刻既然有人出来,自然说:“墨家公论,自然可以随意辩论,你这胡人有何话说呢?”
苏劫笑道:“我有一事不解,世人皆知,墨家素来以兼爱教人,罪徒在你墨家门中,皆为罪奴,蓄养奴隶为旧制复辟,旧制如何评生死,如何行强国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