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外宽阔的护城河上,孙云和孟起二人站立在一叶扁舟之上。
孙云看了看邯郸的城墙和城墙下的护城河道:“矩子,二十年前邯郸之战过后,这护城河就被加宽了不少,矩子认为,如今要多少人可以填平这护城河。”
孟起一听,道:“难道巨首认为,秦军会兵临邯郸城下?”
孙云道:“晋阳被下,援军被伏,此时,一旦苏劫调了援军,那阙与挡不住十日,失了阙与,那兵临邯郸城还远吗。”
孟起道:“既然你已知道赵国连番大败,为何你久久不去相助,这中间是什么道理?”
孙云哈哈大笑,道:“我不助朝堂,才是真正的相助于赵国于将倾,我若助了朝堂,才恰恰中了苏劫的诡计。”
孟起一愣,好奇的道:“巨首此话何解,为何我不明白!”
孙云撇了一眼孟起,道:“矩子可还记得当初你墨家开了论罪台,那个辩得你墨家哑口无言的胡人吗。”
孟起一听,立刻面色不好看起来,这个胡人牙尖嘴利,一个塞外北狄之人,居然精通百家之学,就连当年赵国的胡人丞相肥义也不可相比,而且还有墨女的五渊,还是一尊剑宗,一人可敌千军的剑宗,还居然不在他墨家的观测之下,怎会不记得。
孟起面色难看,道:“巨首提此人作甚?”
孙云继续道:“因为,此人就是苏劫啊!”
孟起差点没站稳,跌落到了河中,他双眼紧紧的看着孙云,一脸诧异至极,这如何能想的到,这个才华无双,又精通百家所学的大才居然就是苏劫。
也就是说,他墨家墨女的夫婿居然是个秦人!
也就是说,从某个层面看,这苏劫还是个自己人,居然这般怼他墨家。
孟起气息一怒,整个水面都荡起了涟漪,心绪是久久不能平静。
孙云道:“此人既然身现邯郸,那他的目的,便很显而易见,便是营救质子,但是,质子府日夜都是守衞,尤其是秦国的质子,赵国是从来不曾松懈,所以他想营救的计划,便夭折了。”
孟起道:“哼,既然巨首说的这般明了,等会老夫便在质子府四处布下墨家剑阵,看到底他如何来救。”
孙云道:“苏劫一定会以为猜到了我的想法!所以,我才没有相助于朝堂!”
孟起道:“什么意思!”
孙云继续道:“苏劫一定会以为,我会控制赵政,只要赵政落到了我的手里,他便无计可施!但是,不救赵政,他谋算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矩子你想想,苏劫会怎么做?他又有什么依仗呢?”
孟起思虑片刻,道:“你是说朝中?”
实际上,二人很快都想到了一起。
苏劫在邯郸时候的身份,可是郭开的门客。
后来的一系列事,串联起来,可以看出,郭开对苏劫的话是言听计从。
晋阳的六月飞雪,详细战报,他二人都是有的,关键的环节,也和郭开有关。
但是,为什么没有去直接拔了郭开?
因为,郭开什么都不知道啊,没有证据,想扳倒一个重臣,这很难,而且,大王如今病重了,非常重,而能继承大位的,在邯郸里只有公子偃,这公子偃和郭开是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
孙云道:“苏劫一定有依仗,或许是郭开,或许是别的,但是我等暂时不知,但不管在哪里,最后一定会在朝堂,如果此时,因为赵国的战败,兵家自荐于赵国朝堂,便是半个赵臣,听王命,行王令,那个时候,即便我控制了赵政,苏劫通过他暗中的依仗万一让赵王放了质子,怎么办?我是尊令,还是强行扣押?若是尊令,则中了苏劫的离间之计,若是抗命,则我兵家在诸国再无立足之地!”
孟起眯起眼,似乎明白了这中间的道理,道:“巨首既然察觉,如何应对。”
孙云笑道:“当然,苏劫以为猜到了我的做法,但是,他却猜不到,我也猜到了他以为的用来对付他!”
孙云继续道:“不日,阙与被下的消息,必将传回赵国,晋阳和阙与一失,赵国便失去了半壁江山,在加上苏劫的推波助澜,城中必然大乱,赵国群臣拿什么来抵御秦军,难道,又要重现当年易子而食的事情吗。”
“邯郸无大将,却还有墨家机关阵和我兵家的奇门大阵,还有脚下这宽阔的护城河,还有这高高的城楼,苏劫没有胜的条件,而我这般举动,便是效仿了当年姜尚垂钓之意。”
“赵国来人寻我二人,我二人便可提出要求定下约定,让赵国将秦国质子充作我兵墨二家的质子,若赵国惧秦,我二人可定下三月之约,这三月质子归二家掌控,赵国朝堂不得插手!”
孟起想通了关键的地方,这才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等有约在先,赵国便不会因为苏劫的计策而被迫将质子放回,我等占了大义,便不是抗王命!谁也说不得!”
孙云道:“不错,所以此前我不相助,便是反而在帮助赵国,若是我自荐去领了兵马,朝堂被离间,质子被救回,苏劫则再无掣肘,才是大麻烦!”
二人闲聊之际,岸边忽然一阵马蹄声。
“矩子,巨首,时才传来消息,秦将苏劫数日之前,火烧阙与城,一夜便下了城池,主将全数阵亡,溃兵三千余人逃回了邯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