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见,立刻稽首道:“见过母后,母后今日气色当真好了很多。”
赵姬看了嬴政一眼,又注意到了身后的苏劫,眼眸中的喜色一闪而逝。
道:“多亏了赵秦,母后现在感觉好多了。”
嬴政继续道:“母后的身体逐渐康复,儿子将母后生病的消息,带到了关外,太傅得知母后身体抱恙,心中焦急,准备回咸阳看望母后。”
苏劫就在嬴政的身后,居然没领会嬴政的意思?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赵姬明显闻言一震,道:“什么意思?”
嬴政道:“赵秦已在宫中呆了多日,这几日都要说要离开咸阳了,政儿心思,能有赵秦这般琴艺的只有太傅了,所以想让太傅回咸阳。”
赵姬内心狂跳,看着淡若如常的嬴政,又看了看赵秦,忽然厉声,道:“不行,太傅在关外,战事繁忙,怎可为了这么点小事回咸阳,母后的身体还远远没有痊愈,赵秦又没什么要事,为什么要走?”
嬴政又劝说了几句。
赵姬面色都红了起来,喝道:“本宫说不行就是不行,太傅忙于军务,你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要麻烦太傅,你出去吧,母后身体不舒服,赵秦,你留下。”
嬴政看着赵姬的脸,赵姬的眼角都有些闪烁,手心也是汗。
苏劫一看,就知道坏了。
嬴政,真的长大了,会算计人了。
嬴政半晌没有说话,道:“既然,母后不想让太傅回来,政儿就命人修书一封告诉太傅!先生,母后就拜托先生了。”
苏劫终于知道嬴政是在做什么了!
等到嬴政走后,赵姬才说道:“先生,你要走吗?”
苏劫振色,道:“是的,在下已在咸阳逗留多日。”
赵姬顿时有些不讲理地说道:“时才,你也听到了,太傅回不来了,太傅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在走吧,对了,帮本宫把头发盘起来,落在地上真不方便。”
苏劫正要严词拒绝,却被赵姬一眼含怒的瞪了半天。
心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妆台前,赵姬出声道:“你是第一个给本宫盘头发的人。”
苏劫带着怨气道:“若非太后以势压人,这第一个人恐怕轮不到在下。”
赵姬噗嗤一声,笑道:“听起来,先生到是有些怨气,这宫殿里裡外外,只有你我二人,若是先生都不肯帮本宫,你让本宫一个人弄不成?”
苏劫顿时被赵姬弄得哑口无言。
苏劫花了一些时间,好不容易弄好了,赵姬忽然一动,又散了。
“女人,你故意的吧。”
折腾了一个时辰,苏劫好不容易,帮赵姬整理好了垂云髻,金冠也带在了头上,赵姬出声道:“用这个发簪吧。”
苏劫歪着头看了过去,将案几上的一个金色的锦盒从赵姬手里拿了过来,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苏劫的异动落在了赵姬的眼中。
赵姬眼角微微含笑,催促道:“你快点啊。”
苏劫取出白玉发簪,出言道:“太后,此发簪,恐怕不太合适!”
赵姬转过头看着苏劫道:“为何不合适,本宫并不是第一次带它,你说它不合适,你告诉本宫,为什么不合适。”
苏劫道:“在下,在下虽是乐师,但也知道,这恐怕不是太后的。”
赵姬含笑说道:“先生此言恐怕不妥啊,这天下都是政儿的,政儿又是我的,也就是说,这天下也是本宫的,既然天下都是本宫的,那这个发簪自然也是我的,也就是说……连,先生你,也是本宫的,先生,你说对吗。”
苏劫岔岔的,无言笑道:“太后,太后真是好逻辑啊。”
苏劫继续道:“太后,当年,伯牙和子期因为音律而成为了知己,他们相互之间可以凭借着音律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思,这几日,在下久伴在太后身侧,固然也生了俞伯牙和姜子期的心念,故对太后所思,心有几分猜测,在下斗胆相问,太后就不怕大王和天下都知道吗。”
赵姬忽然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纤纤玉手也停滞在了空中。
她转过头,看着赵秦,道:“你是想去告发本宫吗?”
苏劫摇了摇头,道:“在下,只是担心太后,担心大王,故才出言提醒,毕竟,君臣有别。”
赵姬沉默片刻,声音有些肃然,道:“先生多虑了,本宫非常清楚,自己是秦太后,是政儿的母亲,本宫不会让政儿受人诟病,更不会让他受了本宫的掣肘,本宫这一生,活该就该孤苦。”
苏劫也是千万般的意外,他也想不到,赵姬居然真的不在是历史上那个赵姬,居然考虑的这么的远。
赵姬面含喜悦的道:“赵秦,这几日,是本宫最一生中最开心的时日,本宫死而无憾。”
苏劫叹气,道:“在下明白,在下清楚,太后,你始终把自己看作一个普通的女人。”
赵姬双眸发光,盯着苏劫,轻轻的笑出声来,道:“我就知道,只有你懂本宫,先生,放心便是,本宫不会让他为难,也不会让政儿为难,这一切的凄苦,本宫一人可以承受,至于本宫将来的去处,本宫已有了安排,本宫一定会如愿的。”
说到这裏,苏劫从赵姬的眼中看到了热切的祈盼。
苏劫纳闷,出声问道:“你说的是独葬吗?为什么?”
赵姬浑身一震,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盯着苏劫,出言喝问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