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劫抬起头看着委屈和愤怒纠集在一起的赵姬。
他当然明白,赵姬所说的保护是什么意思,自然不会行诡辩去辩解,没有意义。
自己确实没有保护好赵姬,如果保护好了,她怎会有心死的念头。
看着抽泣不止的赵姬,二人相对无言。
赵姬哭泣好了一会,这站了起来,道:“你想要走,本宫可以成全你,但是,本宫要你当着我的面告诉我。”
苏劫问道:“告诉太后何事呢。”
赵姬缓缓地问道:“你既然是我的知己,必然知道本宫的……你就告诉我,苏劫心裏也有本宫吗?”
……
看着沉沉睡去的赵姬,苏劫面目复杂,这一刻,他终于掩盖不住脸上的不自然,赵姬掀开肩上的被褥,苏劫上前想要替她重新盖上,却看到赵姬的手中,紧紧的拽住那个白玉发簪,面容稍带笑容。
苏劫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
良久。
苏劫重新放下了大帘帐,微微叹了一口气,环眼四顾,看了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殿,终于不在犹豫,转身离去,他轻轻的关闭了宫殿的大门。
大门发出咯吱的声音,似乎要将这裏所封尘。
就在苏劫跨出门檐的那一刻,床榻上的赵姬忽然睁开了眼睛,很快,眼角的泪滴如雨一般的滑落,她知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赵秦了。
“够了。”
赵姬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泪水打湿了枕头和被褥,赵姬仿佛又笑了起来!
……
嬴政的暖阁之中,两人相对而坐,正在下棋,嬴政刚一落子,便抬头看了一眼苏劫道:“太傅,今日心绪不灵?”
苏劫点头道:“臣和太后告别了,太后身体已然无恙,日后只要多加照料,必不会出现其他事情。”
嬴政点点头道:“想必母后一定万般不舍吧。”
苏劫抬起头,看着嬴政道:“大王此话让臣都不知如何来说了。”
嬴政额首道:“我和母后在邯郸的时候,母后闲来无事,都会养一些花草,那些被母后悉心照料的花草,凋零之后,母后都会哀伤不已,何况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太傅,心病还是心药医,原来太傅就是母后的心药。”
苏劫本要落子的手指僵在了空中,缓缓收了回来,道:“臣,对太后和大王都是一样的。”
嬴政笑着道:“政儿知道太傅的心意。”
嬴政接着道:“深深的宫闱之中,就是政儿的身边,有这么多大臣,这么多宫女侍衞,都时长会觉得有些孤冷,而况是母后这样的女人,寡人这两月,听见了太傅和母后的琴声,时时都会想起在邯郸的岁月,寡人说自己一直错了,指的是寡人一直都忽略了母后的感受,心裏一直都想的是那个身在邯郸的母亲,坚强且凄苦,带着我四处逃命,受人冷眼,回忆过往,母后一生都没有被人所关爱过,这些时日,我却感受到母后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苏劫点头道:“大王至孝,天下人便会至孝,太后虽然早年命运多舛,但是臣以为,她是一个好女人,更是一个好母亲,在臣心裏,她是这天下最好的太后。”
嬴政神色闪闪,忽然问道:“赵秦将来还会去看母后吗。”
苏劫盯着嬴政的脸颊,出声道:“赵秦从未走,只是去做更多有利于秦国的事情,等到秦国横扫天下之后,天下太平了,这些,难道不也是为了保护大王和太后吗。”
嬴政脸色也变得有些复杂,道:“保护秦国!天下太平,还不知多少年了。”
苏劫道:“若是大王得以顺利亲政,快则三五载,慢则七八载,到也算是翘首可盼。”
嬴政听到了苏劫说的亲政。
两眼顿时出现些许光华,嬴政问道:“太傅之准备直接回朝堂了吗。”
苏劫点点头,道:“列国在函谷关,上党,晋阳的布局已经差不多了,若是此时出手,便可一举剿灭吕不韦和列国的阴谋,从此以后,大王便可一举亲政,横扫列国。”
嬴政忽然有些愤恨地说道:“太傅说,列国合纵已经开始,政儿却数次在朝堂上问过吕不韦,丞相次次都说前线并无重大战事,整个朝堂都被吕不韦蒙在鼓里,可见其势力已经根植朝野。”
苏劫回应道:“其实吕不韦也算中了他人的奸计,而我和大王只是将计就计,吕不韦已然悬上高梁,不足为虑了,当今之计,是如何杀退联军。”
嬴政点点头道:“当初,太傅将政儿和母后救回邯郸的时候,便说,秦国现在的国力不是列国合纵的对手,此等时刻,列国来攻,政儿是真的有些心忧。”
苏劫道:“大王还请放心,列国而来,已然因为齐国足足推延了一年半载,我秦国也并非无抵抗之力,而联军即便强行整合,必然有所间隙,而敌国如今,却以为我秦国皆被蒙在鼓里而不知,以为占据了先机,实则,臣如此来做,便是刻意让他们已然胜券在握,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旦列国攻秦,必能一举挫败。”
嬴政神色大亮,道:“这就是太傅说少则三到五载,便可横扫六国的原因,以合纵而弱他国。”
苏劫点了点头道:“不错,大王聪慧,所谓拳打不知,便是如此,我秦国看似在明,实则在暗,吕不韦封锁了函谷关的消息,但是,何尝不是将关中的消息封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