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众,有的陷入思索,随即纷纷点头。
弈弓虽不通国事,但亦知道,此番国之长策,必然苏劫说的是切其要害。
燕国之势便是高地长白,依靠长白之险,压顶天下之颅,顿时笑道:“秦侯此言实在,这局棋路看来,是老朽落了下层。”
张良神色忽然一亮,走上几步,拱手道:“后学张良,有一事还想请教秦侯!”
苏劫看着张良,微微一笑,道:“公子有何不解,这定国棋之中,无不可言,若本侯知晓,定然相告。”
张良问道:“长白朝鲜,穷山恶水,朝鲜之民,凶悍无教,且得地之后,山川阻隔,道路不通,治理不易,虽为燕国之势,但若是燕国劳师远征,无功而返事小,燕国自乱事大,张良亦听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戎狄之辈,亲之疏之,皆无利可图,无名可用,那争朝鲜,除了势,何用之有?何名之有?以长白之势,成燕霸业根基,道理何在呢?”
众人纷纷震铄。
张良所言,无疑就是燕国上下最大的困惑,要知道,这要真去跋涉长白关,艰难程度不亚于当年秦国伐巴蜀之地。
苏劫哈哈一笑,说道:“朝鲜确实为莽僻之地,其民更无教化,无所顾忌,便如那楚之百越,北之匈奴,但燕国雄踞北地,威震天下八百年,列国沉浮燕不灭于世,燕若取长白,其虽远征亦如虎入羊群,长驱直入,唾手可得,然而,取其地,天下不会指责燕之暴,尽取其利,列国不会指责燕之贪,此为名利双收,岂是你口中所言的无利可图,无名可用?”
善辩如张良,也陷入了思考。
苏劫接着说道:“取长白朝鲜之财,足以富民,亦有远利,这还不能算霸业之基?若是本侯治燕,岂会坐拥宝山而不作,坐拥千里之利而不取的道理。”
苏劫看了看姬丹以及燕王喜。
两人也都在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苏劫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顿时,弈弓的一大片棋尽数被吃。
拉回了众人的视线!
燕国群臣,顿时大喜不已,此刻,谁也不知道苏劫到底是输是赢,但怎么说,现在棋盘上去看,燕国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然而,高地之下,全部落入被动之局。
张良也不由看向了巨大的几盘上,一子,让所有此前的乱棋,全部成了接应的对局。
怕是每一子下去,弈弓的秦国棋怕是都支撑不住了。
燕国众人长舒一口气。
稳了!
苏劫不管其他,继续说道:“这一局定国棋,诸位看明白了没有!”
杜莎,宫敖相互看了一眼,心道:“在这么下去,秦国就真的输了!”
苏劫道:“本侯,之所以能持弱燕为强燕,便在此处!!”
“……”
“……”
苏劫接着道:“中原各国,历来对巴蜀,百越的地利皆评判有误,将楚国称为南蛮,一如长期将秦国称为西戎的道理,独认为淮南以丰腴之地,将汉水,江南,江东,岭南皆视作莽荒莽苍之地,与此同时,楚国使节商旅为图谋利,而在中原反覆宣说江南莽荒贫瘠,混淆视听,让中原各国信以为真,即便是当年的张仪,也对巴蜀评判失误,像不像今日诸位对长白朝鲜的评判?明锐如张仪者,尚且都认为这些地方为不毛之地,夺之无益!若是本侯事燕,岂有放过这等的大利?”
众人大惊失色。
可谓一语天下惊!
苏劫看着呆滞的弈弓,道:“夫子以为,在下是强燕还是弱燕?”
弈弓顿时起身,拱手道:“秦侯当真名不虚传,洞若观火,此之谓也,列国在秦侯手里,岂有弱的道理。”
张良思来想去,确实不及苏劫的目光,拱手道:“秦侯所思,张良不及也!”
随即姬丹和燕王喜顿时大喜。
燕王喜更是插言道:“好一局定国棋,此棋局必然为天下美谈,我燕国能得秦侯之长驱国策,实乃万幸!”
苏劫摆了摆手,笑道:“中原列国,同根同祖,可战而不可为外敌所入,本侯一番提醒,也是看在,我列国曾为兄弟国,自然不会遮掩,燕王可明白了。”
燕王喜面色一尬。
要知道,他们本就准备利用北方的部落来牵制雁门关的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