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笑着看着二人。
接着说道:“据实而论,荀师法治之说,渗有三分王道,一分儒政,六分法治,一言而概论,便是以法治御王道之意味,李斯对恩师之评判,便是‘法治为本体’,至于当与不当,相邦和公子就作在下一家之言便可。”
李斯谦逊的笑笑,适时打住。
然而李斯的话,在二人听来,馈震在耳,眼前的人,说到根本,正是大王所想要的不二人选,绝对是楚国想要在秦国实施变法必须存在的不二之人。
至于大王也许已经有所考虑李斯。
但是,李斯根基不稳。
商君那时变法,虽然同样是原来秦国,身居客卿,但是背后的根基便是孝公。
孝公为磐石,商君为松柏。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李斯即便在有才,其根基也不可能是大王,然而,今日的朝政,绝不是当年的朝政可相提并论的。
然而,今日朝政大王特意的点出法家和王道之说。
其是不是在指李斯,众人当然也只能猜测。
如果是,那大王的意思肯定就是指,你们谁愿意做李斯的根基。
熊启暗中看了负刍一眼。
见负刍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顿时心中明了。
正如时才,二人在偏房里谈论的事,到底要不要用李斯,然而,如果不用,今日朝堂上的情况明显可以看到,李斯必然会被冯去疾,王绾等人拉拢。
现在的李斯已经恶了秦侯,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但事关变法和廷尉,又不是说和武侯翻脸,大家支持李斯也不能算作过于得罪,毕竟,这也是大王的意思啊。
也就是说,现在你不支持,自然有人支持和拉拢。
熊启道:“客卿既是荀子高足,学理让人钦佩,于法于国于王治,更是符合秦国目下之缺失,既然如此,本相也就不做遮掩,有一事于客卿直言了。”
李斯心中大动,脸上一副谦逊道:“相邦教诲。”
看着李斯的样子,熊启非常的满意。
熊启说道:“客卿远道而来,身怀绝学,必然是想借权贵而出人头地,就秦国来说,楚国之臣更是扎根了两百余年,也算得上和你同出一地,然而,欲稳朝政,又有几人能够像武侯一样,以一人之力,权倾朝野?更多者,皆背后无扎实根基,亦无权贵帮衬,行且艰难,本相深有体会啊。”
李斯不有点点头,道:“相邦所言极是,当年四公子及吕相门下,皆门客三千,又有几人能够一展报复,垂拱庙堂之高,李斯如今能身居客卿,已然是大王厚爱,自然不敢奢求更多。”
熊启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大王此次关于秦国变法,没有申明自己的评判,而是听取了诸君的评判,由此可见,大王是在寻人,一个合适的人。”
熊启接着说道:“在本君看来,不如说,如今的李斯,恰逢秦国的现在之所需,天时地利人和,你可知道本相的意思了吗?”
李斯闻言。
哪有不懂,立刻惶恐说道:“这,相邦所言,李斯未曾想过。”
熊启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李斯,你聪慧无双,只是出身微薄,然而,恰好这出身,有本相帮你,你便有了扎实的根基,然而,若是你选择自己为政的立足之点,和大王的立足之点重合,自然可以让你大展抱负,然而今日,天时地利的斡旋之下,让你和大王的立足之点刚好重合了,本相说的可对。”
李斯看着熊启,不可相信地说道:“相邦,你是想李斯?”
熊启说的非常直接。
你李斯出身,我来弥补。
而你刚好身具荀子之学,大王现在求的,也是荀子之学,这不是天时地利吗,臣下和大王的政见重合,这不就是臣下的立足之点了吗。
负刍大笑道:“恭喜兄长了!”
熊启接着说道:“本相在秦国多少年,看到多少人才,皆因不知主上所求,而郁郁不得志,今日对你李斯来说,乃是毕生最大的机会!本相直言不讳,想举荐你为秦国廷尉,扺掌秦国律法,刑治,你以为如何?”
廷尉。
以法治国的秦国,是何等的位高权重。
哪怕就是一统之后,也是位列九卿。
后世,更是掌管天下的律法,刑罚的第一手官员,几乎代表着言出法随,宗室不知多少人对这个位置垂涎三尺,奈何历代秦王不断削弱宗室的权利,这等实权官职怎么可能交给他们。
李斯的面容忽然通红。
然后,这一幕,在熊启看来,就是非常满意的。
谁若是知道自己要成为廷尉了,还没半点反应,这就不正常了。
李斯顿时激动的站了起来,稽首道:“李斯,李斯何德何能,能让相邦如此抬爱。”
熊启也站了起来,将李斯扶了起来。
熊启说道:“客卿客气了,本相用人,自然是唯才是举,为君分忧,这是你自己的本事,本相只有举荐之功,来,本相敬我大秦廷尉一樽。”
三人各怀心绪的饮了一樽。
熊启忽然说道:“客卿,当知本相今日之言,本相也有一言相告。”
李斯道:“李斯听后相邦教诲。”
熊启说道:“立足之点于大王立足之点从何,自然能够一展抱负,如果于大王内心之点背离,自然便是命蹇事乖,说更直接一点,选择对了,未必壮志得酬,选择错了,却定然会一败涂地,然则,你若想将大王之心揣摩实在而后再定说辞,谈何容易?大王对变法之事,尚未真的言明自己的定见,只是想听听有识之士的说法,说到底,到底怎么做,大王还是有些顾忌,顾忌谁,自然是我等朝臣。”
李斯点点头道:“相邦考虑周全,此乃李斯远远不及也,日后,恳请相邦多多提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