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议论,少妇也不由上前两步,一见之下,整个人都呆立当下,重新看了一眼苏劫。
等重新看到这厅中引以为傲的的十六副辞赋,顿觉无味。
不由脸红不已。
忽然,那厢房之中,传出一个稚嫩的童声,问道:“婳姑姑,发生什么事了?”
苏劫闻声也是浑身一顿。
听其声音所来,便是时才弹琴的厢房所在,众人只见薄纱被拉开,一个七岁左右的孩童从其中缓缓走了出来。
手里还捧着一盏十二筝的秦筝。
面容俊雅,双眼显得气质沉稳,断不像一个七岁的孩童。
眸子之中光华,与当年的甘罗到是有几分传神。
双眉如画,额间颇为秀气。
而嘴角和下巴却有似有几分儒生之气,不难看出,一旦成年,必然偏偏绝世,公子如玉。
尤其是此时,身披白色裘容缎服,狐裘围颈!
于那画中梅长苏。
几乎八分传神。
场中众人一见,顿时认出来者,不正是苏婵!
宫敖和龙治刚刚饮了一口烈酒,一见之下,惊呆了,沉稳如二人,也是不由一口老酒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颤颤巍巍道:“苏……苏……!!!”
这苏婵,简直和国公一个模子!
他们乃是国公心腹,此番国公也是换了妆容,倘若不换,这……难以想象!!!
苏劫继续执笔。
苏婵看了苏劫的背影,几步上前,来到苏劫身后一边,看着苏劫所写的辞赋,念出声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整个场中,冷汗淋漓。
几句话直透人心啊。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苏劫落笔。
蓦然转身!
说道:“小公子,以为在下……”
笔落。
墨洒!
相思赋顿时浸染一片,让周围一干人纷纷大惊失色。
如此辞赋就这么毁了!!!
然而,苏劫无论无何的冷静,此时也是惊天骇浪,两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这个七岁的男孩。
若不是他苏劫当面所见,断然不可相信,世上居然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当此之时。
什么相思酒。
什么其他八他。
都不及心中对面前男孩的惊讶。
那种无比亲切。
那种无比怜爱。
那种血脉之感油然涌入心头。
苏婵也莫名的心中一痛。
清澈如水的眸子惊愕一闪即逝。
便如苏劫素来的那般冷静。
宫敖和龙治哪里还有心思饮酒,“这不会是国公的私生子吧!!!”
“不会吧,可是,简直就是一个人!!”
“国公长子!!不敢想,不敢想,捂眼睛!”
龙治猛的看向宫敖,意思就是,当年是你和国公来的临淄,你会不知道?
宫敖摊了摊手!!!
苏婵看着大好的辞赋被毁,顿时清秀的眉目顿时露出一片可惜,随即,捡起毛笔,也不说,又找来一片新的绢帛。
随后,看了看苏劫原本所写的绢帛,仔细端详了下,那墨汁下,隐隐还现的一些字迹。
居然,重新当众重新写了一遍。
苏劫惊愕呆了。
道:“你居然,能模仿我的字?”
少妇解释道:“小公子继承其父之才,文章可过目不忘,书法可模仿几分神韵!”
苏婵看了看自己的重写,终归是笑道:“苏婵冒然模仿,只是不忍先生一番佳作泯然于无心所失,实乃遗憾,恳请先生原谅!”
苏劫道:“苏婵!”
苏婵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苏劫继续道:“你小小年纪,却思相思之词,你家大人莫非允许?你岂能体会这其中真意情切?”
苏婵解释道:“苏婵自是无法体会,但是家父却可,此番所为,只为一片孝心,这其中因由,请恕苏婵无法详说。”
苏劫继续问了一句:“你的父亲是?”
苏劫虽然这般相问,看似轻松,然则整个袖中的手掌都布满了汗水。
谁能想到,天下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国国公。
战国时期唯一的公爵,居然会害怕到这般地步。
苏婵摇了摇头。
苏劫深吸一口气,道:“是在下突兀了,我只是见你,家学颇深,少年得志,心中有几分疑惑,如此一见,你的父母必然师出名门,在下初来临淄,自当以谦逊之意拜会令尊,不知可否成全。”
苏婵顿时面色一白,稽首说道:“先生大才,若是拜会,家父母必然欣喜,但……家母多年来从不见外人,只怕是只能辜负先生一番美意。”
苏劫微微点头,道;“是在下突兀无礼!”
苏劫不在说话。
内心隐隐有些颤抖的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案几。
当此之时。
什么酒,饮得下。
那首一生一代一双人,已然被坊中女子珍重的收了起来。
苏劫想不通。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啊。”
太多行不通的的地方了。
首先,他没有和玉蝉儿有夫妻之实!!!真的没有啊。
莫非自己记错了。
其二,为何多年以来,于后胜的书信中,对玉蝉儿是只字不提!
苏劫冰冷的面容,吓得龙治和宫敖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在他们二人看来。
国公有个私生子,很正常啊,不过,最多就是庶出的公子,但也是长公子啊,你说苏婵不是苏劫的儿子,他们也不信。
苏劫思来想去。
已然半点无酒意。
顿时将钱银放在了桌子上,二话不说,那尚未等来的相思酒,尚未品尝,便带着二人离开了琅琊坊。
苏劫已然清楚。
这其中,怕是出现了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情。
然而后胜,是一定知道原因的。
此次来齐,目的便是彻底统一天下,说降齐国,可若是不顾一切,追根问底,一旦暴露,这多年谋划,化为一场空!
念及到这裏。
苏劫无论如何也是深深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只能想办法去找后胜问了。
苏劫在淄河边,回头看了一眼那静静倚靠着的琅琊坊,“玉蝉儿!你!是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吗?”
苏劫对龙治说道:“立刻命人去查,将苏婵一切消息都带回来,还有,他父亲是谁!”
苏劫头也不回的留下龙治。
琅琊坊。
等到苏婵再次亲自端着那相思酒来到苏劫所在厢房,已然人去楼空!
夜色下。
苏婵怀抱着他临摹的辞赋。
登上了一架马车,马夫扬起马鞭,顿时驶向了稷下学宫。
从淄河到临淄路程非常的近,王宫在北,学宫在南。
昔日的稷下学宫,已然没有半个士子了,苏婵推开了大门!
“公子,回来了!”
“爹呢!”
“在后厢了。”
苏婵来到一座幽静的厢房,四周连半个下人都没有,只有许多药材,随后,他转了个弯,便看到一身素衫的女子,女子眉心画眉,凤眼微张,额头微现汗渍,一笑如百花绽放,仔细一看,依旧如七年前那般美艳绝伦,匆匆岁月似乎都舍不得,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
玉蝉儿笑道:“为何总是叫娘亲为父!”
苏婵一笑,道:“爹爹不在,娘亲为母既是父,儿子岂敢相忘!对了,今日儿子给你带来了好诗词,虽然儿子看不懂,但姑姑们都说好!比过去的都好!”
玉蝉儿抹了抹苏婵的头发,道:“娘知你孝顺,但娘不用了,娘不喜欢了。”
“娘,你看看嘛。”
“娘不看!以后,你也不许去,只许在学宫,好好读书!”
“娘不看,那我念!”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稚嫩的声音带着心疼,尽量用大人的语调侃侃念出。
玉蝉儿何等才情。
此番,辞赋临绝顶,顿时上前几步,从苏婵手里接过这幅字。
时间停止。
呼吸停止。
苏婵道:“那位先生让儿子好生亲切,可惜,先生当场所做,被墨水所毁,不得已,儿子只能自己临摹,但也失了几分神韵!可惜,可惜,嗯?娘,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