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精神创伤没有磨平,新的刺|激汹涌来临,身负监督军令的吕哲每天都会看到不断有胡人被押解来,随后在某个人的口令中被斩杀。
每一件事情经历多了无论第一次看到是怎么的意外或者恶心,看多了总是会渐渐的麻木。发现自己的神经在变粗,心态逐渐被环境影响。
也许就像是枷所说的,吕哲会感谢不是受征召就马上走上战场,在这裏至少能够在不危险的环境中慢慢习惯血腥。在战场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稍微的胆怯和迟疑就会马上送命。
话是那么说,不过吕哲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去改变,他最近渐渐喜欢上了饮酒,每晚都会配着伙食少许饮上一些。
军中不能饮酒?吕哲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条军令,他连续饮了很多天也没有任何人说起不能饮酒这么一回事。
喝酒能够交到许多朋友,自开始有了饮酒的习惯他的社交变得丰富起来,不再是缴令之后便回来帐篷发呆。
枷是一位好酒友,在这位有着淳朴脸庞实则凶狠且有些幽默的家伙带动下,吕哲与袍泽接触的次数变多,不过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屯长与什长甚至是士卒会玩闹成一片,屯长和百人将却是根本不可能勾肩搭背,哪怕是一起畅饮身为部下的屯长也会显得拘束。
百人将这个职位在军队中算是升迁的一道坎,许许多多人可能当了一辈子的屯长都无法成为一名百人将,想在秦军之中成为一名百人将不再是斩杀多少首级来衡量。
一名屯长不断斩杀敌人可以提升二十等爵,但是想要升迁却需要懂得很多军队的条令,那也就意味着要考核,而考核常常需要书写,那也就必需要有一定的文化。识字?那是想要学就能学的吗?想学也得有人愿意教,别忘记现在是什么年代。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最近下的雨比前段日子多了许多,吕哲从袍泽的谈论中知道西北的雨季已经来临,不用多久雪会掺杂着雨一起下,那时候将变得十分冻。
或许是受到雨季的影响,修建直道的作业停止了,这个时候秦军仿佛进入冬眠期,除了必需看管战俘的轮换,大部分秦军都被严令待在帐篷没有军令不许外出,吕哲刚刚开始的交际关系就这么被迫停止了。
在这个谈不上特殊的阶段,军官的责任好像多了另一种含义,士卒们不再每天亲自排队领取朝食和夜食,而是屯长带着什长每天去伙夫那里领取,随后一个一个帐篷分发给士卒。当然,士卒在领取饭食的时候总是会很认真的查看有没有被克扣,发现没有被克扣会给上官一个淳朴或者甜甜的笑容。
可能是雨季没有太多干燥的柴火,每日会有的锅盔不再是热乎乎,如果没有滚热的杂菜汤暖胃,经常被淋雨再加上吃冷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生病。
雨季的军旅生活又让吕哲学会了一项重要的知识,雨季的时候限制士卒外出显然就是防止生病的一种措施。
在今天,没有轮换班次的吕哲原本以为能够待在帐篷好好发呆,没想现实总是会与希望作对。
“勤官发善心了,快些带人去取。”
枷刚伸进帐篷的头很快又缩出去,在带着细雨水滴的脚步声中很快离去。
“嗯?”吕哲疑惑:“取?取什么?”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枷喜悦的表情来看总不会是坏事。
善于观察的吕哲出了帐篷很快发现一件事情,屯长们几乎每人都领着几个人还拿着几个箩筐。
不但是吕哲,几乎所有没有军务的秦军都没有遮雨的工具,雨扑在脸颊往脖子里流下去,风一吹总会让人忍不住想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