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尉、赵平!”点名完,吕哲说:“你二人马上回到夷陵的军营传我命令!”
这两人赶紧注意倾听。
吕哲语气严肃:“命各正副带队官收拢兵卒回营,即刻带人加固营盘!”
军令要简洁,不能下命令就是一连串的话。
二人拱手应命。
这一次共尉却是应“嘿”而不是“诺”。
吕哲将目光从离去的两人背影收回来,左右看了看帐内,他没有看到地图,奇怪道:“舆图呢?”
甲士队长估计也不清楚是本来没有还是在刺杀中被毁坏,露出不知道的表情。
没有军事地图观察,吕哲只能另取它法:“寻来这一校的斥候官!”
帐内包括甲士队长在内都是“外来户”,吕哲见没人能够充当传令官立刻皱眉。
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要能够形成军令的传递链,吕哲是非常意外的担任主将,可以说根本不认识任何一名军官。
“这一校的传令官呢?!”
“……死了。”
“那将次一级的传令兵找来!”
“我去?”
“当然是你去!”
甲士队长见吕哲态度坚决,心裏可能是在暗骂“堂堂上将军亲兵队率,竟然叫我当跑腿的”,不过倒也出去喊人了。
等待帐内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吕哲突然走过去一脚踹向燕彼,压低声音怒吼:“你们干的好事!”
燕彼被踹倒在地,寻思一下立刻笑了:“军侯恕罪,不这样您怎么能接管兵权呢?”
是的,吕哲已经琢磨出来了,任嚣是有可能会派刺客过来刺杀,但是不会只杀人而没有派来接管军队的将领。再则,任嚣哪怕是派人来刺杀也只会杀掉宋伯,那些军侯的死对任嚣根本没什么好处,只会让这一校兵马陷入无指挥的状态。在这种情势下,夷陵这支秦军陷入混乱对远在江陵的任嚣根本没一点好处。
吕哲不知道刺客怎么会有任嚣的令牌,现在也懒得去猜。不过,他知道现在有这个动机的人除了自己只有江陵的六国遗民。他没有派人刺杀,那么就一定是江陵的六国人士派的刺客,毕竟这股秦军的存在是要镇压江陵,镇压的对象就是这些六国人士!
让错愕的猛三、徐爽、共尉守好帐帘,吕哲彻底怒了!
“你们就这么自信?本军侯不会接管军权之后挥兵血腥镇压么!?”
“职不确定。但是军主,我们的存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要是想要有所作为,我们会成为助力而不是障碍。这样您为什么要大开杀戒呢?挥兵进入夷陵镇压对其他人或是好处,对已经掌握夷陵的您有什么好处呢?”
“可恶!可恼!”
“军主息怒。职是真心为军主考虑!您想,在这种局势之下,您成为夷陵众民之主是众望所归,他们也愿意听从您的驱使。但是您想,若是宋伯活着,或是其他军侯没死,您这个掌握夷陵众人民心的‘夷陵之主’能不被猜忌?要是这些人在,您就是做得再出色功劳的大头也是宋伯的,还要被其余军侯分润。”
“住口!你们难道没考虑过要是刺杀失败,或是有刺客道出来历,不但你们、连我都要死吗?”
“刺客是宗族与部族的死士……”
“老子才不相信什么死士!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透露消息的人……”
“军主,军主!听职一言!”
“你他妈是要害死老子!”
“还请军主听职说完!”
“你们他妈的,老子等应付完百越人,一定要杀光……”
“杀死我们对军主没有好处啊?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
守护帐帘的三人已经听傻了,他们张大嘴巴紧张地看着正在争吵的两人,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非常快。
眼睛余光看见听傻了的三人,吕哲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下怒火:“为了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么!?”
燕彼急切道:“为了您,也是为了我们。您是秦人之中唯一将我们当人的军官,我们祈求上苍让您能永远地领导我等。”
吕哲怒气冲冲地死盯着燕彼。
燕彼又道:“其实这样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想,您只是一名军侯,有宋伯在有您施展身手的机会吗?功劳要被分润,又要受这些不了解局势的人节制。江陵在郑氏、昭氏袭击之下必然大乱,那里可是有二十多万六国遗民,屠睢、任嚣、赵息、常布……等人能在超过二十万的乱军中活下来?他们一死,宋伯就是南征军的主将,他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都不会留着您这个掌握几万大军的军侯……”
吕哲本来已经压下怒火,一听又火山爆发:“这裏是南郡,是面对百越人的前线,秦军一乱谁能抵抗汹涌而来的百越大军!”
燕彼竟然乐了?他露出笑容:“您啊,只有您才能抵抗百越人。”
看见燕彼还笑得出来,吕哲也是怒极反笑。
燕彼解释:“试问,除了您谁能指挥夷陵众人?是宋伯?还是谁?夷陵的六国遗民愿意听您的,现在您也是这股秦军的主将。难道您不是最适合的主将人选吗?”
一听之下,吕哲和其他三人都愣住了。
夷陵的六国人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真的愿意听从吕哲的号令?除了吕哲之外似乎哪个秦人军官都别想指挥,换做其他人估计要么是反弹十分严重、要么是直接四散而逃。
燕彼见吕哲愣住了心下大喜,继续劝说:“军主您想啊!您现在已经是这一校兵马的主将,手中又有两万愿意听从号令的六国兵卒,区区两万与乌合之众无异的百越人能有什么威胁?您大可先击溃来袭的百越人,而后挥军江陵,在众公翁的劝说下,您还可以收编其他六国人为兵卒,整编出一支大军收拾南郡的乱局。平定动乱之后您的功劳难道不够大吗?”
“收拾?”吕哲听见帐外有脚步声在靠近,恶狠狠地对燕彼说“我是真的要把你们都收拾了!”,见帐帘被拉开,那个甲士队长领着一个人进来,“这个就是代替传令官的人选?”
不得不说,吕哲很有变脸的天分,刚才还在怒气冲冲现在却是一脸威严。
甲士队长奇怪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燕彼,代替来人回答:“他正是。”
那人行了一个军礼,也回道:“职,是。”
“还不快滚起来!”吕哲训斥完燕彼,对着长得粗黑的来人说:“很好。那么你现在就是我的总领传令官。”
“衞瀚遵命!”虽然是临时的任命,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请主将吩咐。”
临时的统帅一般都是称呼主将而不再称呼原有的官职,吕哲也清楚这一点。他点头:“传下军令……”说到这却是有些卡壳,这都是因为刚才和燕彼吵的。略微停顿沉吟一下,总算想起要干么,他这才下令:“唤来斥候官。”
衞瀚应:“嘿!”
吕哲见甲士队长一职盯着自己看,诧异道:“怎么?”
甲士队长“嘿嘿”一笑:“上将军曾说您是一名统兵之才,看来上将军很有识人之明。”
“笑笑笑,屠睢都快死了还笑。”吕哲根本没有说笑的意思,心裏吐槽完走过去查看宋伯留下的木椟,翻看行军记录。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衞瀚领着斥候官到来,他们还没有说话又是一串人跟着进来。
吕哲看向那些五百主,最后看着斥候官:“派出斥候探查沿江的百越人,务必做到两刻钟回报一次!”
斥候官干练地行军礼:“嘿!”,立刻转身就走。
看着斥候官得到命令毫不拖泥带水就离去,心裏满意的吕哲看向那些五百主。
几名五百主是来汇报士卒已经集结完毕的消息。
吕哲问:“谁告诉我掌佐在做什么?”
有名五百主应:“主将,掌佐正在指挥辅兵拔营。”
皱眉,大大的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营盘!吕哲看向传令官:“去告诉掌佐,除了兵器与粮草,其余什么东西都别管。要是他不明白军令,我会换一个掌佐!”
甲士队长很想告诉吕哲掌佐要更换需要得到上将军屠睢的同意,不过看吕哲在发布军令也就忍住了。
吕哲又看向其余五百主:“整肃士卒,随本将前往夷陵!”
有“本将”这个自称吗?五百主们心裏疑惑,不过倒是齐声高喝:“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