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第一时间,听到那里句话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会心想:“对啊,夷陵还有将近五万的六国人,主将调动一些人做先期准备并不困难。”
他们猜对了,吕哲的掌控力并不限制在这块战场,他不但派人传达命令到夷陵,甚至已经开始与江陵的一些人取得联系。初步的接触和交换进行得比较迟缓,不过已经开了一个不错的开头。
有些话说出来能增加信心,不过要挑选好时机,时间不对说出再好的消息效果也会不一样。这只是吕哲第一个注入的信心,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么多天以来,他没在混吃等死!
第一梯队出发后的第十五分钟,第二梯队严格按照时间开拔。
其实在这种时间观念不是太严谨的年代完全没必要这样,不过吕哲要竖立自己懂得谋略的形象,那么形象工程是极其有必要的。
吕哲在第二梯队出发后,他立刻下令全军做好战斗的准备。
还是那句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傻瓜,百越人会因为第一梯队的小迂回判定秦军是要做报复性夜袭,等待他们发现判断中的夜袭没有到来,秦军的第二梯队被派去,那么不察觉出不对劲就怪了。
“一个小时,百越人在一个小时之内能够派出的部队不会超过三千人。”吕哲的语气很武断,没错,就是武断:“我们将会在营盘内与这支三千敌军交战,用最快最凶悍的姿态最快的时间再次歼灭这支冲进营盘的敌军,使得敌军主将出现犹豫,认为我们是做出假象埋伏他们的部队。”
后面的话不需要说了,只要能够在百越人没来及反应过来全军压上之际吃掉冲进营盘的三千人,吕哲几乎可以认定百越人会再次迷惑,只要他们一旦显得犹豫不决,那就达成战术目的!
时间再次一点一滴的流逝,寂静无声的营盘光线依然十分昏暗,尽管光线不足但是从外面向内张望,依然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营盘无人走动。
躲在草丛中的一名百越探子,他像是一条毛毛虫那样挪动身躯一点点地靠近秦军的营盘。
趴在草丛中的百越探子,他看到秦军营地空无一人时显然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又向前不断的挪动着靠近。
没错,探子揉了揉眼睛几次专心地观察营盘,他觉得没错,眼前的这座营盘已经看不到任何秦军的身影。
“空了啊,敌人逃跑了。”心裏生出这样的念头,探子迟疑着站了起来,直至完全站起来,“快回报。”哇啦哇啦一连串的吼叫,在这个寂静无声的夜幕里传得非常远。
如果这探子不那么吼叫跑回去,那么还真难以发现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一“哇啦”的喊叫跑动,躲在营帐内的梅鋗透过空隙就能够清楚的看见了。
梅鋗是名弓箭手啊,而且是个非常不错的弓箭手。弓箭手除了臂力之外依靠的就是眼力,尽管模糊他依然能看见那个在狂奔的百越探子。
“下令。”梅鋗看向旁边的几名士卒,“弓箭手准备作战。”
得到示意的士卒立刻出帐,他们跑向其余刻意往前移的帐篷,一一通知下去。
从高空往下看,秦军的整个营盘已经被分了几块,整个正面是交错的帐篷,在后面留出很大的空地。
一些藉着帐篷挡住前方视线在跑动的身影,他们在向下通知军官的命令。
大概两千五百名士兵在得到通知之后开出向后方汇集,剩余的士兵除了弓箭手之外都在向两翼移动。
“口袋已经成型。”吕哲专注看着草草画出来的地形图,“听这个动静……百越人要有动作了。”
应该说百越人已经炸锅了才对。
译吁泽已经连续两次刚躺下就被喊起来。
第一次是发现秦军在做小迂回,认为是秦军要做报复性夜袭,当他们准备好应对时秦军没有杀来,说实话那时候译吁泽还是很得意的,认为是秦军发现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才没有来袭击。
第二是有探子回报再次有秦军出营了,译吁泽下意识认为是秦军不死心又想要夜袭,只是下令做好防御准备。
夜袭会造成损失,这是必然的。但是想依靠夜袭全面将敌军击垮,这需要太多的条件才可能达成。
“夜袭就夜袭吧,我人多。”这是译吁泽当时的想法。
部落形式的军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散漫和杂乱,能奢望这么一支军队的统帅会得到真真切切的军情吗?
不是没有探子在汇报两股秦军的动向,而是译吁泽已经率军与秦军对峙太多天了,一种特有的惯性麻痹了他的思维。他认为在外围的两支秦军一定是诱饵,想依靠夜幕诱出自己的军队,然后玩什么围歼的把戏。
“秦军战斗力强悍,派少了没用,派多了秦军又会退避,我才不上当。”
不能说译吁泽是傻瓜,他是身在局中,又不是上帝模式的书友。
同时有史以来百越与秦军的战争就真的是那样,一个秦军需要两个百越人去对抗,十个秦军需要三十个百越人去对抗,一百个秦军需要五百个百越人去对抗……秦军的人越多,那么百越人的数量也就要更多,这几乎已经成了百越人的一种常识。
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译吁泽能得出一个判断,那就是眼前这支秦军统帅也是有意要拖时间。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真的看出吕哲就是不想去增援江陵。说实话,他有些迷惑不解,几次试探发现不是这支秦军战斗力不行,这才更使得他迷惑。
译吁泽乐意这样慢慢磨,反正他的粮食还能支撑四万大军两个月,对面的秦军最好是待在这裏别动,只要江陵被部落的盟友攻下来,那眼前这支秦军也绝对会成为瓮中之鳖。
下意识的惯性不是那么好扭转,探子传回的情报渐渐多了,还处在思维惯性中的译吁泽越来越犹豫不定:“是计谋,还是什么,这不像那个吕哲的……”刚想到这裏却听见外面的大喊大叫。
什么!?秦军营地已经空无一人?
译吁泽愣了足足五分钟,他霍地站起来,像是一个受骗上当之后的恼怒分子:“真的没看见任何人影?”
探子诅咒发誓,将自己看见的一股脑说出来,最后还信誓旦旦:“真的呀,要是有人,我当时只离秦军营盘不到。”说出一个相当于五十步的长度数字,“这么近了,我又在大喊大叫,要是有人我早该被射死了。”
“可恶!”译吁泽握紧拳头不断挥动,“让吴缺带人上去试探看看!”
恼羞成怒?没有,译吁泽还非常的理智,他让负责警戒的三千人部队进攻,又下令集结起一支两万人的部队。
轰隆的战鼓声传到秦军营盘,吕哲听着“咚咚咚”的战鼓声有条不絮的安排麾下军阵的位置。
这时候的秦军有两千人排列好军阵,他们的位置所处是敌军冲进来穿透帐篷的前沿,刚好正面面对敌军的冲锋路线。这两千人中有一千长矛手,余下都是六国兵卒。
左右两翼是各有一千五百人的部队,他们之中各自有一支三百人的弓箭手,余下的都是六国兵卒。
喧哗的喊叫声已经能够清晰的听见,两军相遇的距离越来越近。
率领三千部下发动进攻的吴缺也是一个谨慎的人物,他将三千麾下分成了两个部分,现在前锋已经破坏秦军设立的围栏冲了进去,而似乎并没有遭遇秦军的阻击?
“什么情况?秦军真的弃营逃了!?”吴缺不相信,但是眼前亲眼所见真的没有发现秦军有反抗,“冲!全部冲!”
三千百越人一前一后全部跨过围栏,他们冲进营盘后被林立的帐篷所阻挡,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被分成一块一块的小队。
吴缺亲自冲进一个帐篷,他发现帐篷之内当然没有秦军,不过裏面还真的是空荡荡啊。他正要派人向营地回报军情,一阵苍凉的号角声突兀地响起。
冲过帐篷区域的百越人还在继续往前跑,他们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篝火多的有些不正常,而且这边这么多的火光正,前方却是一片漆黑显得更加不正常。
站在黑暗中的吕哲示意衞瀚。
衞瀚抓起号角声“呜呜呜”吹响。
正在往前冲的百越人听到号角声显然被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黑暗区域里,不断奏响了弓弦声,一枝枝箭矢被射向天空,它们颤动着长长的身躯破开空气,不断不断地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