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咎缓缓地摇头,懂得那些礼仪的基本都被始皇帝收拢在咸阳宫,天下间会春秋之礼的人根本不存在于民间。他晃着脑袋:“听那乐声,不是旧有的礼乐。”
项辩脸红了一下,呐呐地说:“不管是什么礼,听传来的欢呼,吕氏哲在南郡已经站稳脚跟了啊。”
没多久,数十骑从远方驰骋而来,那些骑士骑跨战马平治时还在不断的高声吼叫什么,仔细一听是在转述前方的事情。
不自觉地,听了个大概的项辩惊呼出声:“苍天啊!南郡真的富饶到这样了吗?吕氏哲在进行全郡全军的犒赏,而赏赐又是那么的优厚!”
曹咎也是满脸的震惊,他震惊的同时心裏产生一种畏惧感。
南郡有民一百三十余万口众,那么应该是在二十万户到二十二万户之间,一户赏赐一石的粮食也要拿出至少二十万石,而且还有财帛的赏赐,那该拿多少粮食和财帛出来?
赏赐的份额众多,曹咎畏惧的不是这个,他想到的是吕哲这种可怕的手段。他不难想象,得到赏赐的南郡黔首肯定会越加爱戴吕氏哲,再配合一些民政和宣传,一百三十余万的南郡黔首肯定个个愿意为吕氏哲效死!
“太可怕了啊!”项辩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战争获得胜利后让利于民,获得民望的同时还在培养民间的好战性,只要再多几次,南郡的黔首会比关中等地的秦人更加的渴望战争,那样一来整个南郡将会变成一头怪兽,时时刻刻张着爪子咧着獠牙睁目四盼,看谁都像是猎物!”
“一路走来,南郡有许多的矿产在开采,想来吕氏哲是不缺财帛的,因此才敢那么干。南郡出兵黔中郡从百越那里缴获无法计数的粮草,配合南郡和黔中郡秋季的秋收,吕氏哲又掌握大批量的粮食,他有底蕴使用这种手段。”曹咎目视一脸铁青的项辩,再看看周边那些明显渴望融合进南郡的移民:“吕氏哲又在大量的开启善政,用有偿的征募使民间的黔首有活可干有财可得。给予南郡一年到两年,整个南郡的防御工事将会林立。到时候拥有完善防御链的南郡,再有强烈渴望战争的军队,你说他会怎么做?”
项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为今之计,我们不但要拉拢吕氏哲,还要快点将在南郡所看见的一切回报宗族,建议族长无论如何都要使计让秦国将矛头转向南郡,不然我们……”艰难地咽一口口水,曹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还要建议族长赶快联系百越人,让百越人赶快出兵黔中郡。一个南郡已经够可怕了,要是再让吕氏哲成功的消化完黔中郡,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将是一件不堪设想的大事啊!”
项辩点头同意,不过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让秦国的矛头转向南郡情有可原,若是吕氏哲将精力专注在百越身上,对反秦大业似乎不是好事吧?”
曹咎思量了一会:“不,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南郡发展起来,所以让南郡陷入两线作战对我们才是最有利的。至于反秦大业……”停了下来,再次思考了一会,“好吧,先与吕氏哲见面,看他愿不愿意用南郡的富庶资助其他的义军,要是愿意倒是好说,不愿意再鼓动百越人报复南郡。”
说起来容易,听得项辩不断皱眉,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项氏是与百越有联系,可是无论是百越的哪一支都不是项氏的臣属,不管是瓯越的译吁宋,还是闽越的驺无诸,又或者是瓯骆的开明泮,那些百越的联盟酋长根本不会因为项氏的意志而做出行动。
南陵的班胜之礼已经完毕,军队在号令声中开始向江陵的军营归回,而黔首们却是留在了原地进行狂欢。
吕哲今天并不打算回归江陵,他领着一帮将领和文官在南陵四处走动,算是带着一帮亲信好好地散心一下。
在南郡负责管理物资的娩杓已经不止一次地低声抱怨赏赐太过厚重了,要是再来那么几次南郡的府库就要变得空荡荡。
娩杓的抱怨很多人都听见了,开始的时候还只是笑笑,后面觉得太过煞风景才怒目相视。
吕哲注意到的时候,娩杓已经在和燕彼进行争吵。
“能够花出去的钱才是钱,放在府库中只是一些发霉的财帛。缴获的粮食也已经够军队三年的份量,赏赐不足半年的份量而换取整个南郡的欢乐,这实在是太值得了。”吕哲的语气里满是轻松,对着注意在听的心腹们更加直白的说:“我们都算是外来人,不要奢望只是保境安民就能够获得南郡的民心。战乱已经无法避免,用少许的代价维持民心比什么都廉价,没有稳定的南郡,我们怎么去应对外来的威胁?为此我不是很看重这些一旦战败就会成为其他胜利者的财帛。”
听明白的娩杓还是有些可惜,眼巴巴地看着吕哲:“府库里的财帛是不少,可是粮食真的不能再赏赐了,毕竟今年是特殊的一年,来年的粮食收获不会比今年更多了。”
吕哲没说什么,季布却是洪亮声道:“抢完黔中郡还有岭南,怎么会没有粮食了呢!”
娩杓瞧一眼有些气盛的季布,反问:“你能保证抢到的更多吗?”
季布转头要对吕哲说什么,吕哲摆手制止他们的争吵。
“对百越的战争应该继续。”吕哲看一眼义兼,“这次衡山郡之役说明很多的问题,我想在接下来的黔中郡战事中解决这些事情。”
义兼“呃”了一声,有些委屈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