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结什么盟?一阵诗经唱答得吕哲有些脑袋发胀,最后听到盟约的字眼立刻就醒神了。
项氏在楚国将亡之前项燕才临危受命成了大将军,近年来因为暗地联系各国贵族名气渐涨,在此之前不过是旧楚国二流的贵族。
就是这么个二流贵族深深懂得造势,用几年的时间在民间培养名望,其过程除了没有贴大字报之外与现代的广告模式有异曲同工的妙趣。
项氏不断的笼络文人,让这些文人四处吹嘘,将项燕带着一帮老弱残兵以卵击石的用兵行为宣传成天大的英雄气概,而后作秀般的帮几次黔首又大力渲染成爱民如子。
在吕哲看来项氏的手段十分的幼稚,可是现在的民间就吃这一套,而且还十分的好忽悠。
吕哲占据南郡之后,宣传和作秀的事情也没有少干,几次下乡考研与黔首谈笑几句,经过宣传成了待民亲厚的仁者。
大力建设南郡给工钱的行为又成了什么呢?没错,舆论引导之下不但是仁善的人,似乎南郡百万众现在还能活着都是他的功劳。
宣传需要依据,还得有大量的事实,吕哲好歹还真的干出不少事情吧?
楚国亡了之后,大量的贵族被押解前往咸阳圈养,侥幸逃了的贵族哪个不是丧家之犬。稍微想一下,丧家之犬该是什么样的生活,就该是不敢露面,低调再低调才对。
在这种现状下,帮了人敢说一句我是某某某吗?好吧,哪怕说了是某某某,在现在的风气下做好事是不能留名的,不然被帮的人尴尬,留名的也显得做作。
智商不低于五十的现代人稍微一想想就会明白项氏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这也是吕哲为什么会一脸好笑看着曹咎谈及项氏在民间名望的事情。
吹嘘也就吹嘘了,偏偏项辩一脸的骄傲,那模样实在是让人想揍他一顿。
“结盟?”谈到实质的话题,吕哲不再沉默:“项氏现在占地几县,麾下兵力多少,粮秣多寡,财帛怎么样。”
请注意,那根本就不是问句,就只是一个很平缓的叙说。
曹咎没想到吕哲会这么犀利,他脸颊抽了一下:“章郡以东谁没有得到过项氏的好处,家主振臂一呼遍地易旗,从者定当无数。”
虚,还在虚,没一点实质性依据的话听起来最讨厌了,听得吕哲眉头皱了一下。
郑君引荐项氏使节是十分符合现在政治局面的,因此根本就没担心吕哲会不会怀疑郑氏是不是与项氏藕断丝连。他见吕哲失去说话的兴趣,不想结盟这么一件好的事情还没深谈就结束,当然也不敢出卖南郡的利益,因此有那么点嚣张地说:“我主治下有民两百余万。我主轻抬手臂,三十万士卒可移山倒海。我主目光所及,南郡、黔中郡无不臣者。财以沙硕算。谋士如雨,猛将如云。威严震慑百越宵小望风而逃……”
几乎想掩面的吕哲看着郑君唾沫横飞的吹嘘,曹咎和项辩则是听得面面相觑。
吹吧,吹吧,外交本来就是靠吹的,差别就是谁的底蕴足拳头硬,哪怕是假的也给你打成真的。
古时候结盟需要敬告天地,当着万众或者一些有名望的人来举行仪式,任何关门结盟的行为,哪怕有签字画押的凭据,要是当真都说明是个傻子。
这不是一个正式的场合,曹咎和项辩提及结盟也不过是一个试探,哪怕现在说妥了也不算真正的敲定。
吕哲是相信项氏有结盟的诚意,哪怕是知道范增被他杀了都不算什么事。不过吧,他还没有考虑妥当,也觉得与项氏扯上关系没什么好处,被利用的几率远比合作来得多。
“……中原百万义士揭竿而起,暴秦三月有余失土无法丈量。各国贵族联合抗秦,此乃顺应民意之举。我项氏久居南方,是楚国之臣,理当不落人后。”项辩双目炯炯地看着一脸无聊的吕哲,吼似得:“君平南郡之乱,得民四十万,后得南郡之土,若是安分守己可得咸阳封赏,偏偏各种举措实非臣下作为。如此这般,暴秦讨伐近了,与我等结薪抗秦即顺应民意又能成为诸侯。”
结薪?不就是说秦国目前还强大无法睥睨,所有有意荣华富贵的人都应该结成一股绳嘛。
吕哲就算再怎么不知道秦末历史也知道已经被自己搅得一团乱,应该揭竿而起的陈胜吴广现在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地方数虱子,准备不足的各国贵族傻乎乎地跳出来迎接秦国第一波的雷霆猛击。
秦国隐忍不发的举动现在已经被聪明人看出来了,没人还觉得短短时间内占有多少城池而自豪,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看不清楚局面。
吕哲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正经了一些:“项氏起兵了吗?”
“呃……”曹咎和项辩齐齐有如吞了苍蝇。
他妈的,都当别人是傻瓜,南郡位处巴蜀又连接三川,算是多战之地,现在举起反秦大秦的唯一作用就是吸引原本要出兵雷霆扫穴的秦军大举进攻。项氏远在会稽郡,现在还没有举旗起兵,跑来谈什么结盟,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所谓有风险就有优势,多战之地就代表想要扩张也十分容易,前提是能不能抗住反扑,吕哲现在在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在局势不明之前把南郡打造成为一个乌龟壳,他有病才会去举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