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通是个风趣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吕哲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这样的印象。
风趣有时候并不代表幽默,而是一种圆滑中给人如履春风的愉悦感。
这样的人有一个共同点,永远不要百分百的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懂得圆滑意味着有一颗玲珑般的心思,若不是共同去经历过什么,这种人根本不会真的对谁忠诚。
忠诚在很多时候就是一个笑话,兄弟有忠诚,父子有忠诚,朋友也可以有忠诚,主从关系讲忠诚就可笑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是不背叛,只是利益不够。再则,主从就是上下级关系,何来的忠诚之说呢?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吕哲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是用猜度的心思在看待所有事物,很难对一个人产生百分百的信任感。或许,当一个人变成主宰之后,对谁都是不信任的?
吕哲派人出去寻找人才在事后有做过专门的功课,一些自己记得人并不像想象中那样。
被陈余劫持到砀郡的吕雉并不是一个花季少女,而是二十岁了还没有嫁出去的“老女人”。这个女人在单县十分出名,不是有才情也不是貌美天仙,人长得倒是好看,家中是殷实人家不假,可是就喜欢白日做梦,非贵族不嫁。
韩信更加不是一个整天捧着兵书看的人,原先以为有二十来岁结果才十二岁不到。他因为自幼父母双亡寄住在族叔家中,十岁之前整天不是劈柴就是挑水,别说看兵书,连字都不认识一个。到了十岁时他族叔的儿子启蒙才跟着学字。家中不是武将世家,甚至连殷实人家都算不上。在这个传承无比困难的时代,别说兵书,哪怕是竹简都没有几捆,有的还是大众人家该有的《诗经》。
蒯通并不是一个无名之辈,他在战国时期就广有名气,时常行走于各国,更是在齐国的稷下学宫与众多学子辩论过强国之道,以辩才闻名于列国。其人先学道后学法再学儒,后面对杂学也起了兴趣就跑去被秦国庇护的衞国,偶遇阴阳学士又对这门学术起了好奇心,对纵横之道也略有涉及。
历史只是记载而不是绝对的真实,吕哲早就看清楚这点,不过还真没有见过一个比蒯通更加三心二意的人物,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没有专精,这大概也是蒯通为什么到现在都会混的不如意的原因?
读学百家之余,蒯通认为法家是强国的不二法则,研究后发现“法”“术”“势”并不是法家的全部,认为法家的真理其实就是权变之术。其实他自己都没有明白一点,权变之术在明朝之成了帝王之学,是法家、兵家、纵横家、到家、阴阳家的混合产物。
懂得多,而又没有在某个领域有着作,那算不上是宗师或者名家。宗师一般都是自身有才情又有人鼓吹的产物,名家却是在某个领域有很大建树的大家。
蒯通一不是宗师二不是名家,在有军士来找自己的时候其实很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在军士没有明言之前,他甚至认为以前得罪的人来找自己麻烦。得知军士是千里迢迢从南郡来请自己,他依然不敢确定,以为是哪个仇家要让自己出丑。
一路上试探造让蒯通清楚邀请自己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只是对骑士找到了自己为什么又费尽心思找一个娃娃感到迷惑。一个掌握十几二十万雄兵又坐拥两郡诸侯一般的人物找自己还有点理由,无非就是邀请自己去辅佐,可是找一个娃娃好像没用吧?
可能很好笑,不过其中的苦涩只有蒯通自己知道,他还是看见吕哲身穿华丽甲胄出迎才确定是真的邀请自己,不是仇家报仇也不是戏弄,是真的在邀请。
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曾经的自荐和卖弄,太多太多的经历让蒯通瞬间做出决断,一路上亲眼所见天下大乱已经无法到来,既然吕氏哲第一个邀请,南郡也有争雄的实力,他矫情犹豫个什么劲,当下也就参拜定下主从名分。至于吕氏哲年轻,不了解南郡的真实实力,他看看总会清楚,最不济尽人事再抽身也就是了。几十年都过来了,不是吗?
南郡需要一名智者,蒯通对兵家或许不懂,对内政也许也不擅长,不过他的学识很广,正是吕哲需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