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号角吹响的第一时间,紧闭的罗县城门在一阵令人牙龈发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地开启,几乎是在城门开启的刹那,一阵仿佛蜜蜂“嗡嗡”的声响持续了很小的时间,平地里突然升起一朵黑云,发着呼啸的尖锐破空声就向城外扑过去。
“第二段,预备——”
“放!”
城墙之上,城墙之下,两千从各个方向汇集过来的弩手立刻将手指抠向悬刀(扳机),手持撅张弩的弩手身躯震了一下,又是一朵乌云从平地里升起,呼啸的破空声再次向城外扑去。
连续四段射击,刚好是第四段的箭矢升向天空的时候,第一段射出去的弩箭也开始由高向下钻去。
因为号角声和罗县城门打开,还有那接连不断升向天空的“黑云”,城外的百越人似乎有点没有从突兀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直至第一波弩箭失去动能向下钻去,三棱箭头钻进了血肉之躯,鲜血与惨叫同时飙出的时候,百越人才好像从睡梦中醒来。
不断吟唱谁也听不懂咒语的巫师呆了,站在小矮坡之上的开明森愣了,在城寨边缘的译吁宋和驺无诸怔怔地看着被弩箭射翻的前阵。
“多远?”
“大概是四百五十步。”
“哦……城墙高五丈,可以增加敌军强弩的射程,跟之前预料的相差不大。”
“听闻华族人还有一种叫|床弩的守城器械,最远射程可达六百步,也不知道真假。”
“城门源源不断有守军冲出来,我们是不是按照计划调兵准备巩固左右两翼,挡住从东门和北门出来的守军,让开明森带着南越人在这边厮杀。”
译吁宋和驺无诸还能聊天,开明森却是被突然发生的一切搞得有些错愕的同时怒火中烧。
罗县守军的撅张弩射起来其实并不是太凶猛,毕竟再怎么说也只是两千部撅张弩,只是秦军特有的分段性覆盖看起来声势非常大。
以每分钟大概三波的覆盖,处于射程的百越人一片又一片的倒下,站立在小矮坡的开明森哪能不被这声势镇住之后是一阵气急败坏的恼怒。
百越人的祈祷仪式相当神圣,仪式被打断是对神明的一种亵渎,因此在守军不断覆盖下的南越人虽然死伤人数颇多,可是他们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认为自己的神明遭受侮辱后的产生一种悍不畏死的愤慨。
“杀,立即杀,杀光了丢进锅里!”开明森在暴虐地吼叫。
城池守军,想要出城在只有一个城门能够进出的时候,其实想快也快不起来。同时出城的部队也不可能是不经整队就杀向敌军,所以罗县守军从城门出来后会先向城池的墙角左右两边分佈开来,等待出来的部队数量足够,第一波攻势才会展开。
一万五千人想从城池出来,那至少也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在这半个时辰裏面南越人足够将那些华族女子杀光。
趁守军打开城门又有军队在开出的时候杀上去?开明森哪怕是再没有军事常识,看见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再看那些出城的敌军摆出了盾阵,他也该知道己方军队进入城墙敌军弓箭手射程被遭遇什么事。现在只是少部分敌军弩手在射都有这等声势,要是更多射程较近的弓箭手也加入射击,那估计是上去多少死多少。
开明森暴虐和直脑筋,但是不代表傻。他稍微一想也就知道敌军为什么会出城,立刻就下令队伍向后退,退出守军弩手的射程,然后摆出一个口袋的队形等着敌军自己撞进来。另一方面,他为了报复守军几次弩箭覆盖,刻意地令人抽打被捆绑起来的华族女子。
女人尖锐的叫喊在战场是那么的刺耳,城下的守军看不太真切,城墙上的守军却是能清楚地看见百越人拿着木棍鞭子等物在抽打女人,那些女子不但缺胳膊少腿,身上更是无半片布遮羞,在木棍和鞭子的抽打下浑身伤痕累累,看得守军是睚眦欲裂。
“将军!我等请战!”
一众将校都快咬碎牙根了,那些百越人所作所为怒得他们恨不能出去逮住一个就凌迟一个。
“那些锅……”司马欣也是恨,但是他不能将所有的部队派出去,总是需要有人守城。他刚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吴芮已经去带兵:“畜生不如的百越人那是要阵前煮食我族女子啊!”
正是意识到这点众将校才怒啊,他们之中虽然有着不同的出处,可能是秦人,也可能是燕人、赵人、魏人、楚人,但是离不开他们与城外悲惨遭遇的女子是同一个族群,谁又能忍受自己族群的女人有了悲惨的遭遇后再被丢进锅里煮食呢!
城楼的视野相当好,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能将城外的一切尽收眼底,司马欣已经看见有女子活生生地被丢进煮得沸腾的锅中,那凄厉的喊叫和临时的挣扎,看得他脸颊不断地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