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通看着神态有些莫名狂热的君王,心裏却是只能叹息而不能泼冷水,他太清楚开明泮日日夜夜想念的就是重归蜀地,为此鼓动新生族群羌人去入侵蜀郡,也出重资蛊惑桂越首领去插一脚,结果百越北侵的时候瓯越、闽越、南越三大部落联盟都去了,独独桂越这个百越之中人口不输给三大部落联盟的族群没去。
幸好桂越没有北侵,不然估计也是被消灭在长沙郡的命运,毕竟百越人擅长的不是什么攻城拔寨,更加不是大型的会战,该是偷袭侵扰才对,没那个本事去玩什么大兵团作战,纯粹找死嘛这是!
“不会那么快的,连绵的雨季之下,大股人马的军队进行迂回不是一两个人冒险穿梭于丛林之间。军队行军需要开辟道路,除了保证必要的后勤补给线之外,也是在为日后的军事行动创造便利。这样一来吕哲军想要躲避我们的眼线采取迂回,范围必定不会在战场的二十里之内……”开明泮看去胸有成竹,哼哼了两声才继续说:“十五天,他们哪怕是再怎么快速迂回的期限也不会少于十五天,今天敌军没有援军渡河增援,肯定是他们内部出现了什么事情耽误了。本来该是再拖一两天看看情况再全力歼灭,不过那些野人(首领)急了,那就提前罢!”
皋通赶紧问:“那我们的军队也投入总攻吗?”
开明泮摆了摆手,眼睛也缓缓地闭起来,显然是累了不想再开口。
“几日连续的交战,战场的交战范围是三里方圆,河滩那边除了敌军巩固过的位置都是水涝区域,恐怕无法一次性容纳超过三万人以上的部队进攻。”皋通谨慎地说:“先锋部队以岭南野人为主,他们还能再凑出二万人左右。搏命的进攻该是能撕开敌军一两道防御线,我们的军队就在第三道防线交战的时候进入战场?”
开明泮还是在摆手,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吕哲不是神仙,南部军团的各级将领也不是神仙,他们当然是不清楚森林里还藏着这么一支武装齐配的敌军,还准备用岭南各族的尸山血海打开进攻的通道,然后给予渡过离水西岸的部队来一击狠的。
离水西岸的吕哲军,在周敢没有大失误的前提下再一次让岭南各族的进攻破产,可是周敢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名军侯,懂得的知识也就是军侯那一级别的战术,远不是受过校尉培训的唐杰所能相比,因此抵御进攻的代价也就高了一些。
大概是二个时辰的交战,原本之剩下三千余战力的西岸吕哲军战死了近三百人、轻重伤达到上千,可以说本来就少的战斗力一下子减去了一半,已经是到了最危险的临界线。
交战结束,吕哲军的士卒带着疲劳清除战死者的遗体,他们时不时就会往东岸的本军的营盘看去,每个人的眼眸里除了期盼援军之外就是有着一丝迟疑。
算上今天的战损,西岸这块不大的交战场地已经倒下将近七千的袍泽了,营地里停放同袍遗体的场地快被占满,大量的伤患更是占了不小的一块区域。
这是吕哲军自成立以来打得最被动的一战,因为被动和大量的伤亡士气自然就高不起来。要不是实在退无可退,严酷的军法到了一校部队伤亡接近三成的时候早就无法阻止的崩溃,更加别谈他们是千人队与千人队临时渡河增援,本来就不是同一校的袍泽,最早的那一校(五千人)完好无损的不知道有没有五百人。
“军侯,还能持续作战的人员已经降到不足一千五百,营中的伤患也面临缺乏药物的窘境,我们……”新的值日官脸上的表情是铁青一片,他是第三顺位指挥官,名叫陈绍。
因为是第三顺位指挥官,他知道的远要比普通的将领和士卒多得多,一部校尉唐杰,也就是被主上亲封勋爵的二十八人之一,中了毒陷入昏迷,他们的处境又因为对岸没有派来援军变得越加艰难,还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下一次敌军的进攻。
周敢脸色亦是好不到哪去,以前天有高个的顶住不觉得什么,唐杰一昏迷所有重担都压在他的肩上,实在是沉重到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步。
“主将已经传来军令,明日卯时(岭南出现第一缕阳光的时间)会有一校袍泽掩护,军中病患、伤患先撤,余下袍泽作为第二序列……”周敢一点也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敌军环绕之下渡河撤军,我、我们……”
有些话是哪怕明白都不能说出来的,周敢想说的是他们可能会面对比想象中更艰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