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正式张贴公文,也派出大量的人手下去宣传。”番贤奇怪地看一眼共尉,觉得共尉已经来到内史郡起码一个月,应该是了解这些才对啊?
共尉当然了解那些,他要说的是另外的一点。
秦地正式纳入吕哲统治的帝国版图,那么来自于心理上的别扭是没有了,秦地的人们也渐渐习惯了因为国家行为带来的好处,而就在人们越来越习惯的时候,偏偏前线打了将近两年某处的战事结束了……竟然结束了?
人都是有脑子的,很清楚前线的战事结束,那么人力雇傭和物资采购哪怕是不会一下子停止,可是数量上的减少总是会发生,自然而然是要想着刚刚变好的生活是不是要出现变化。
番贤思索着,不断点头:“对、对,我在会稽那边当县令的时候有亲自执行过类似的行政指令。会稽的特色是冶铁和兵器制作,为此还专门跑过几趟南陵,为会稽那边的兵工制作争取来自军方的订单。”
“那尉就不多说了。”共尉见番贤转过弯来,身为武人也不想过多掺合到地方政务。
其实就是挺简单的事情,秦地的黔首在担忧国家消费停止,那么作为郡守的番贤想要解决只需要维持人力的雇傭和物资的采购力度。
帝国要在霸水边上以芷阳旧有的规模扩展一个大城市,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件需要雇傭大量劳动力的建设工程,同时因为大量劳动力的雇傭,人一多总是需要大批购买一些食材的吧?那么秦地先期关于粮食的扩大生产也就不会减少采购量。
共尉想到了什么似得,问道:“长安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吧?”
番贤从自己的思考中停顿下来,知道共尉为什么会这么问,中枢也没有下令保密,索性就答道:“是啊,不但是长安,日后新建的城市都不再建设城墙,旧有的城市有城墙也会按照计划逐年地拆除。”
依稀记得始皇帝也有过相关的政策,下令拆去全国的城墙,不但是各座城池的城墙要拆掉,各处山关险隘也全部去掉防御。
原版的历史上,始皇帝下达的命令被忠实地执行,天下各处的城墙一面又一面被拆掉,各处的关隘也不复存在,结果就是天下动荡之后各县被乱军攻陷的速度奇快无比,列国相续复立王室又费了老大的劲重新建造城墙,倒是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或者反应了有些来不及的秦二世统治下的秦国连函谷关都没修复,巨鹿那边在进行大型会战,给刘邦这支没什么人关注的奇兵直接突进到咸阳。
当时因为咸阳没有城防设施,秦军又几乎是在前线,赵高又在咸阳大杀特乱地破坏了一把,刚刚当上秦三世没有多久的子婴想反抗都没有军队,只能是黯然地带着百官递上传国玉玺投降刘邦。
共尉好歹是当过军政大权在握的总督,思考事情不会单纯地从政务或军务上去思考,他在很久之前也与吕哲有过讨论,大概了解旧有列国消失之后,华夏本土皆为吕氏统治的帝国所有,吕哲考虑的出发点应该是与始皇帝差不多?
吕哲的想法绝对与始皇帝不那么一样,始皇帝不允许天下城市拥有城墙,那是相信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同时也是不想天下各处的城市在发生反覆的动乱中有城墙而守抵抗秦军。另外,始皇帝的思想中是认为天下一统,内部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威胁是会来自于外部,例如匈奴或是百越,已经布置国策要执行内轻外重的策略。
始皇帝的内轻外重讲的不是什么治理民政政策,其实就是军队的布置是采取坚守边疆为主,内部只是留下一些维持治安的郡县兵。军队陈兵在边疆防御或是开疆拓土,觉得国内不再具有威胁,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始皇帝那么自信?
郡县兵是个什么玩意?说难听点就是服徭役时的临时士卒,秦国一般对郡县兵并不像对待野战集团严格,那么不管是在武器装备还是操练上面也就不是那么在乎了。
历史已经证明了始皇帝的错误,然而始皇帝内轻外重并不能算是荒唐,偏偏这么一件不是荒唐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对族群生存空间开拓有益的事情,被秦国皇室自己给搞砸了,也被列国复立给玩坏了,导致的此后的历朝历代没人再敢玩外重内轻那么一套。
自有秦一代之后,所有的皇帝都视内部才是最大的威胁,边境别说是开疆拓土了,不被异族像是逛后花园一样任抢任夺就算是不错了。
“不知道各处关隘的城防设施在不在拆除的计划中?”共尉显然是问错人了,番贤虽然是一郡的郡守,可番贤也仅仅是郡守而已,又不是帝国中枢的核心,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共尉是在担心一些事情,就像是曾经很多始皇帝的臣子那样的担心。
帝国正在被建立,可是吕哲对内的手段温和又太过仁慈了一些,旧有列国是都消失了,可是因为手段温和又信守承诺的仁慈不滥杀,列国王室可都还活得好好的啊……
“需要找机会……,不!是应该立即写信!”共尉觉得很有必要将自己的担心呈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