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哲的想法说不得多少高尚,但也并不自私。他就是想要趁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使得民族生存空间不断扩张,从未想过说自己建立的皇朝一直持续下去。
对吕哲来说,自己一家能够长久成为“天下共主”自然是极好的事情,但一代、两代、三代……不知道会有几代,子孙不孝将江山丢了,那些占领区起码有过占领的“事实”,按照华夏文化的惯性,取代旧有统治权的新帝皇家族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将领土保持完整,这样一来肉要是烂了,那也是烂在华夏民族的锅里。
所以嘛,吕哲知道张良在帮助韩成,是走的律法漏洞在给韩成敛财,手甚至伸到了即将移民的那批人身上。
张良是怎么做的?他在安置移民的时候,有一大批地会被官方进行收购,地由官方持有之后会进行新一轮的贩卖,他是挑选了好地以相对合理的价钱卖给了韩成。
什么是“相对合理的价钱”很有值得说叨的地方,可是张良的行为只能说不检点,并非是属于滥用职权。
吕哲得知张良干了那些事情之后比较郁闷,张良不会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张良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干的人,律法存在漏洞下的疏忽,怎么办?只能是凉拌,像张耳做的一切是在律法框架内一样,张良也是按照律法的框架在办事,吕哲心裏不舒服,也只能是不舒服。
三省六部从有隋一代设立起来之后连续传承到“我大清”灭亡,执行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千三百年,这样看来三省六部这套制度必然有着它的实用性?
“硬搬照套不行啊……”吕哲已经连续思索了三天,眼见出巡队伍将要进入衡山郡,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该返回国都,他不断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要看国家的实际情况,然后来完善行政体系,不是像民国那样……”
民国什么样?一大群得了江山的人,他们无视了国情民情,以为别人用得好的行政体系就能适合自己,每个人嘴巴里喊着“皿煮”“共治权”,实际上干的却是争权夺利的事情,嘴巴喊不过就拉起队伍互相干,结果是两千多年前的“春秋”再次在华夏大地重演,不同的是这一次可不是春秋时节能够安逸玩窝里斗的环境了。
民国时期,一群人玩着玩着,光顾着玩,国家分崩离裂,一群喊着“为民族”“为国家”的家伙,他们甚至连“我大清”都不如,至少“我大清”还知道置办和建设工业体系,这群“皿煮人士”除了当中介买办,一直到再次被人取代的时候啥玩意都没干成。
这一趟出巡可不是做戏,吕哲亲身到了帝国各处走了一圈,他能够亲眼看到各地的现状,也能了解到官府对于民间的控制力度。正是因为亲眼看了一圈,了解到越是边塞的地方官府的控制力度越低,因此才会进行一系列的思考。
交通的通常可以使得中枢对地方的控制力上升,帝国只要有足够的条件也在致力修建道路。问题是现在这么个年头修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吕哲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也不过才从南郡修建几条国道直通周边郡县,想要延伸出去,抵达西北边疆或是北疆,极为可能又需要另外的一个十年。
“也许‘封建’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出路?”吕哲说的是领主封建制,他领导下的帝国目前也是半封建半集权状态。他闷闷地想着:“‘封建’制度下的行政体系需要众多的贵族,非常非常多的贵族,赐予封地之后还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约束力和控制力……”
因为有心事,出巡队伍到了衡山郡境内的时候也就没有特意停留。
皇帝的一个小举动令衡山郡的一众地方官彻底懵了,他们以为是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让皇帝不喜的事情,郡守张兴骑着快马带着几名随从就追赶,跑到了半路遇上了皇帝行辕派来的人。
吕哲是派人让张兴该干么干么去。
张兴会意,并不是衡山郡发生了什么令皇帝不喜的事情,至于皇帝为什么会赶路,那和衡山郡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差不多是出巡队伍将要踏进南郡地界的时候,吕议与一众兄弟姐妹,以及身在帝都的一众官员,相应的礼节队伍,林林总总超过一万人的官方队伍,他们在看到皇帝行辕的时候发出了一致的问候之声。
除开国道两旁的官方迎接队伍,其实聚拢着的“闲杂人等”也是不少,不管是路过还是特意,聚在一起等候皇帝行辕的人超过七万。
“这样没问题吗?”骆摇问的人是萧何。他说:“无论怎么看最近的局势都有点……乱?”
萧何摇着头:“陛下优厚天下人十余载,若是这样会发生‘博浪沙事件’,就该重新思考思考柔还是硬了。”
博浪沙事件,那是张良干的一件大事。他带着自己的武士怯病埋伏始皇帝的出巡队伍,这件事情使得华夏文明多了一个成语叫“误中副车”。
张良就站在萧何与骆摇的不远处,听到“博浪沙事件”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随后低下了头。
萧何对张良应该是有什么地方不满,要不也不会明知道张良能够听见对话提起“博浪沙事件”,毕竟始皇帝再残暴也是君王,刺杀君王从来都太令任何一名同样是君王的人忌惮了。
骆摇“呵呵”笑着看了一眼低下头的张良,像是随意一般地说:“陛下在思考行政体系的改良,不知道执政有什么意见?”
听到骆摇那句话的张良笑得比较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