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忠、怀义,今夜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俩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他们演戏我们就奉陪,千万不可冲动,看我眼色行事,记住了,永远不要在陌生人面前过早的暴露你们的实力。”
二人心领神会,同声应诺,这刻车已至仙林醉门前,龙崇九的专车正对着舞厅大门。
“处长阁下,我们恭候多时了。”田岛忙迎上刚下了车的龙崇九,一面客气的搭话。
“有劳诸位久等了,嗯,这仙林醉门面敞亮,大老远就看的到它,颇为引人眼目,看来这是虹口区一流的舞厅了。”龙崇九从嘴裏拿下雪茄后才收回观赏舞厅的目光,转望田岛身侧的两个人,然后道:“这两位某位还是头一次照面,田岛处长,你来引介一下吧?”
“正有此意,处长阁下,这位曾是我的得力助手,现任虹口捕房副督察长的野山君,这一位是汇司捕房的尚武探长,在虹口区大大的有名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龙崇九皮笑肉不笑的朝二人略一点头,表现出一股半点没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的傲态。
于是,在田岛的引领下一行数人进了仙林醉舞厅,一进来就给浓重的日本民族气息感染了,他奶奶的,这简直就是毒害嘛,摆设修饰就不说了,日化就日化吧,别不停的放那个象鬼哭一样调子啊,受不了,龙崇九一皱眉道:“田岛处长,谈事的话我们就安静一些,让这些弹的唱的都歇歇喝点水吧,这两天事不少,吵的我头都发懵了。”他又游目看了一眼舞厅四下的布局格调,眉锋又起,道:“田岛处长应是这裏的常客了吧,也不知是哪位大师把这种简朴至崇尚自然,追求空寂、枯淡的日本禅宗建筑风格搬进了时尚的需要嚣闹气氛暄染的舞厅里,这若是一厢茶座的话恰好相得益彰,而如今却予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感觉啊。”
田岛闻言一震,他对日本人也有很深的了解,但却不是方方面面的,有关建筑方面他还是精通一些的,以前也听不少人说过这舞厅一进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觉,但很少有人能象龙崇九说的这么精辟入微,同时他也想到了这个人难道对我大日本帝国有过深刻的研究?
在其身后的野山太郎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在陪同的女侍中赫然有那位改名换姓的藤丽,她同样低着头心裏暗暗惴测龙崇九的真实底蕴,只有尚武那个傻蛋一付“我是牛,你别对我弹琴”的蠢样儿。当然他这流氓的素质比起龙崇九可是差远了,人家是21世纪的流氓,啥没见过?世界各地周游过,各国美女全上过,各族大餐都吃过,各国文化也都研究过……点……。
“真想不到,龙君对我大和民族的建筑文化竟有如此深厚的兴趣,我们大和民族是爱好和平、崇尚自由的民族,从我们的建筑风格上完全能看出这一神韵的精华,龙君……。”
爱好和平这种话你也有脸说?这不要脸的功夫恐怕是无人能及了吧?还真佩服你。
龙崇九叼着大雪茄放慢了脚步,神态悠闲的左顾右盼,一边抬手打断了他了说话,笑着接口道:“龙某并不同意田岛先生的说法,建筑风格也是一种民族大众共同认可的审美观念,它确实能看出一个民族的‘神韵’精华所在,日本是个岛国,因为其自身自然条件的限制,从而使民族的审美观念也受到了限制,象台风、海啸、地震等等自然灾害总是令岛国许多美好的东西瞬间毁灭,这给你们很大的压力,甚至会感到世事无常,福祸难料,在大自然天威的肆虐下,谁都会产生绝望,生命是何其的压抑,自身又是何其的渺小,久而久之,这种孤寂绝望的感觉渗入了人们的审美意识中,在这种压迫下,让饱经风霜孤独无助的渺小人类产生了一种想解脱或超越的强烈渴望,中国唐宋时期的佛宗传入日本似乎给人们搭起了一个解脱的平台,但又有多少人想寻得那解脱?又有多少人能忍受那种空寂和枯淡的生活方式呢?也许那是一种精神寄托,但你们可能认为那不是最终的办法,你们还有另一条路,超越。”
说到这裏龙崇九顿住了话音,下面的不说估计田岛也猜了出来吧,必竟他是个聪明人。超越嘛,就是超越自身的局限,包括自然环境的局限,再说白了就是你们会走出小岛入侵大陆。
田岛心神剧震,从没有一个人能从这个角度看出日本人的野心,自已也是亲身经历了才有了他所说的那番感受,而做为一个中国人他竟如此深熟日本民族的文化神髓,这样一个人,若不能为我大日本天皇效命,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他要是活着的话,会是我们多大的阻碍。
田岛没有再想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并迅速引着大家进了三楼的一间雅室。
一直随侍在身后的野山太郎和藤丽都听的一清二楚,二人的震憾远大于田岛,前者的修养却及不上田岛,野山太郎在龙崇九话声刚落的瞬间就起了一股杀机,而恰在那时,这位自认非常优秀的东瀛武士感到背脊爬上了四道冰寒的凉气,能他多年的经验马上明了那是目光。
回过头看了一眼脸孔陌生的邹氏兄弟,野山太郎心生怯意了,虽然他们笑着在看他,但他心知那笑容下面隐藏着无比的凶机,经前自已从没有遇到过比他们更可怕的锐利芒神了。
深受军部特训过的加藤凉子也就是藤丽却没有露出什么无法掩饰的破绽,她仅仅是震惊。
初次接触,龙崇九就给他们摆出了一付深邃不可测度又让他们心惊胆战的雍容大脸。
所谓的酒宴也不过是日式的料理,凑乎着吃一顿吧,想想以后还会去东京呢,这算什么。
“龙君,田岛真心的希望与阁下成为知心的好友,另外龙君对我大和民族的文化深谙让我非常自惭,对于野山君提携还请龙君多多关照,田岛和野山一定不会让处长……。”
“两位好说,同帐为僚无需客气,眼下龙某人发愁啊,搞了个轮船公司却被日清公司挤的没有生意可做,赔了大钱,中国的内陆河运几乎控制在你们大和民族的日清株式会社手里。”
你们不要脸了,九爷还要脸干什么?你要官,九爷要钱,大家互相相欠,一次交易一次结帐。
野山太郎首次发言道:“处长阁下,野山以为海运本金大利益小,有好多赚的生意可做。”
“野山,我知道卖大烟是暴利,不过公共租界不能卖,是不是你有办法把货运到日本呢?”
此时,一位清秀丽质的女侍端着香茶进了房间,而正好野山太郎没处下台,衝着她就叫道:“八格牙路,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如此的没有礼貌,啊?”他抬手一个大巴常就朝那侍女抽过去,“啊”的一声惨叫,接着是茶盘打翻坠地的杂乱声音,所有人为之一呆。
龙崇九一愕之后却大感不简单,自已一句说话他竟起了这么大的火?还是他在借题发挥?
念头闪过的同时,他发现邹氏兄弟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不由果断的微一颌首。
龙崇九是这么想的,即便是戏我也得陪你们演完,不然岂不是让你们白费心机吗?嘿……。
于是,邹怀忠抢上一步伸腿架开了野山太郎正要落在那侍女身上的大皮靴,这一脚下去可有够那侍女受的,“砰”的一声闷响,野山太郎身子一晃,竟给封架的退开了半步。
田岛和他同时色变,果然这龙崇九身边有高手,一个小小保镖就如此之厉害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