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起两年后,带着由几十艘三千料以上巨型战船组成的舰队,把东海上的大小势力收拢于手,赵瑜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终于有件顺心事了。’他想着。
是日亥时。
半轮上弦月挂在半空,在水面上撒下银色的清辉,深红色的参宿四在天顶闪耀。向北看去,却不见北斗和北辰的踪影,三十丈高的候涛山把北天遮去了一半。
藉着候涛山的阴影,赵瑜的船队悄无声息的停在大浃江北侧,沉重的石碇被绞盘放下,把船只稳稳的钉在江水中。几个水手猿猴般攀上桅杆,俐落的把扯上桅顶的帆蓬扎紧捆牢,自从赵瑜使人在桅顶装上木滑轮后,原本需要七八人的收帆工作,现在只需三人就可完成,而且更为省时。江水拍打着船帮,船身摇晃着,却远不及海上时的颠簸。
不远处的江边上,还能看见定海水寨的残骸,一圈残存的木栅围着几十间被烧得通了顶的大屋,而深入江中的码头,也被半毁的船只撞得残破不堪,江风吹来,木头烧焦的味道直扑鼻中。
“好一把火!”赵瑜不由赞道,“烧得真是漂亮。”
“那是因为守兵都跑了才烧得起来,要是那水军指挥使胆子再大点,也轮不到大郎立功。”
赵瑜回头看去,赵武装束整齐,笔直地站在他身后。嘴却撇着,显是对赵瑾的功劳不服气。
‘这小子,怎么越来越骄傲了?’赵瑜感觉有些不对,这不是好兆头,‘得找机会让他受点挫折,把骄横之气及早打压下去才是。不能等到吃了大亏,把命送掉时再后悔。’心中转着念头,口里却道:“管他那么多,结果好才是真的好。我倒盼着敌人都胆小如鼠,见了骷髅旗就望风而逃。”
赵武低声咕哝着:“光欺负人,那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又不是相扑,要势均力敌才好看。敌人越弱,自家兄弟不就死得越少?!”赵瑜说着,他心知这么简单的道理赵武不会不知,现在不过是嘴硬,但这已是危险的兆头。他抿着嘴,让赵武栽个跟头的想法越发得坚定起来。
十二艘小艇从四条船上依次放入江中,六十人的队伍分坐在艇上。赵武的小艇打头领着,船桨拨开江水,向船场的入江水道划去。由于腿伤,赵瑜不能随行,只能在船上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等待的时间令人煎熬。赵瑜看着半月渐渐升高,江风也愈加凛冽,但冰寒的朔风却压不住他心中越来越盛的烦躁和不安。胸口仿佛被石头压着,他深呼吸,胃却开始有些抽痛。
‘要冷静,要自信。不会出问题的。’他在心中不断重复着。左腿的伤口又痒了起来,阵阵瘙痒刺着神经,虽然这是好征兆,但赵瑜仍恨不得在伤口上再割上一刀。
就在这时,号角声终于从船场的方向传来,三长一短,这是成功的乐音。赵瑜大叫一声,心中欣喜难耐。四艘战船拔碇起航,没有升帆,全靠从船尾处伸出的长橹划着江水慢慢驶进船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