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助守(下)(1 / 2)

大宋帝国征服史 cuslaa 2046 字 4个月前

大宋宣和二年九月十一,己酉。

杭州。

对于杭州的百姓来说,今年的重阳分外惨淡。持螯赏菊的酒宴不见踪影,登高望景的常例也无人再行。雷峰塔上空空荡荡,宝石山顶渺无人烟。一篓篓背青腹白的大闸蟹挂在河边无人问津,一束束茱萸和菊花堆在路旁,不见人多看一眼。

自两天前睦州陷落的消息传来,城中一片大乱。睦州对杭州的意义,稍稍有些见识的人皆心知肚明,而就算没有见识,当听说十万贼军就在两百裡外,数日之内就会兵临城下,也都能想到贼人们将会个杭州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这两日,城中的富商官宦,拖儿携女向北逃难。另有许多,直接出城上了船,去往舟山、衢山暂避。而无钱远避的百姓,也纷纷离城,到乡中去找亲友投靠。对于杭州的城防,无论官宦百姓,皆无半点信心。

百余年不经战事,两浙的军备早已败坏,在市井中惹鸡撵狗、欺压良善是行家里手,但要说上阵打仗,却没几人能拿得稳刀枪。这件事,东京城中的皇帝、宰相也许并不清楚,但杭州城中的市民如何不知身边的禁军厢军是什么德性。

不过有出城的,便有入城的。每日从西城的清波门、涌金门涌入城中的难民以千百计,皆是从睦州逃难而来。不过这些被放进城中的难民都是携有家室、身家颇丰。那些单身地、穷苦的都一股脑的被拦在城外,在西湖边柳树下,躺了近万人。

清波门监门官站在城门后,指挥着手下几十个守门士兵死命拦住想逃入城中的睦州难民。对着这些难民,守城兵们并无多少怜悯,前几日他们还有耐心好言相劝,但这几天重复同样的工作。人都麻木了,懒怠再多话。看到那些不守规矩的。直接用枪柄、刀背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一时间,城外哭声动地。

“城里的人要出去,城外地人想进来。北、东、南尽是出城的,偏偏这西面都是要进城。既然想进就让他进罢,正好守城时能拿来充壮丁。”城西涌金楼上,一人抬肘倚着栏杆,望着百步外地清波门。

四层高的涌金楼。为政和年间的知州徐铸所建,比杭州城墙还要高出两丈还多,坐在四楼的雅座中,莫说清波门,就是西湖的风景也是尽收眼底。若在往日,这座杭州城中数一数二的正店酒楼必是高朋满座,喧闹非凡,尤其是最高一层的位子。非预订不可。不过受现在地局势影响,四楼上十几间雅座,就只有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由于没人与他们相争,三人正好自行挑了风景最好的一间坐下。

“还不是怕这些流民裏面会有明教的奸细。若是方腊来攻,奸细在城中作乱,杭州城如何保得住?”另一人说道。

“杭州城里难道就不会有明教教徒吗?”第一人反问道。

“数月前郡守遇刺。杭州城中的快手、厢军大搜八方。莫说明教教徒,就是穿件白衣服,都会被捉将官里去,早就被一网打尽了。现在方腊起事,至少可以不用太担心城里有人呼应。”第三人慢悠悠的解释着,三人中,他的服饰最为朴素,但气度非凡,坐的位子也是在上首。

“城中再安靖也没用,城外那些穷棒子可是整天想进城大掠。”第二人摇头道。“方才我刚从西湖上过来。看得分明,岸边的流民眼神都不对了。”

“所以才要他们堵在城外……乱了几天。州衙也就做对了这么一件事。”第一人讥讽道。

“幸好赵大府死了。”第三人摇头庆幸,他说地是前任知州赵霆,由于想在东海的海事钱庄上猛咬一口,被赵瑜直接下令刺杀。“赵大府本就是借了朱勔之力才得以署理这东南重镇,此人除了收刮民财,奉迎上官以外,别无他能,若是由他主持城中守御,杭州城定然难保。”

在历史,也正是因为赵霆临阵脱逃,才使得杭州在一两日间便被方腊攻破。不过此事,现在这三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但现今的蔡嶷蔡大府不比赵霆好到哪里去。虽是崇宁五年的状元郎,但他毕竟是蔡太师的族侄,攀着太师爬上来的,别指望他能有多少本事!”第二人也冷笑道。

“不是侄孙吗?”第一人皱眉反问道。

“是侄子!”第二人十分肯定。

“不,是侄孙!”第一人语气更加肯定。

“是侄子!”第二人提高了嗓门。幸好此时四楼上只有他们一桌,不然肯定众人侧目。

两人争执不下,同时问向第三人:“陈掌柜,你家商号消息一向最为灵通。你说说,究竟是蔡太师地侄儿还是侄孙?”

陈掌柜眼睛半眯了起来,嘴角向上翘起的弧线透着浓浓的讽刺味道:“都是!也都不是!”

两人一愣:“这话怎么讲?”

“说不是,那是因为蔡大府是东京开封土生土长,而蔡太师任谁都知道,是福建仙游人氏。虽是都姓蔡,两家其实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都是呢?”两人齐齐追问。

“说是。是因为蔡太师已经认了蔡大府的这门亲。崇宁五年,蔡嶷蔡大府高中状元,便去蔡太师家攀亲。他一开始在拜帖上写着‘侄嶷顿首’,自认为太师之侄。但等蔡太师与他谈了几句,唤了两个儿子出来见客的时候,你们猜蔡状元说了什么?”陈掌柜笑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摇头。

陈掌柜一笑。揭开谜底:“蔡大府当时是这么说的:‘大误!公乃叔祖,公子乃诸父行也。’——前面俺说错了,太师其实是叔祖,诸公子才是俺地叔父——看看,难怪人家能当状元,这孙子装得多快?……所以说啊,蔡嶷即是蔡太师的侄儿。又是蔡太师的侄孙。”

噗!两人同时伏案大笑。这蔡大府当真会做人,若是他大咧咧的称蔡攸、蔡条大兄弟。保不准人家会翻脸,还是改了称呼聪明。

等两人笑够了,陈掌柜才又说道:“有此人镇杭,两位还是早做打算。我看那方腊绝不会放过杭州这块肥肉,而桐庐、富阳二县,也决计抵挡不了贼军地进攻。贼军围城,估计也就在十数日之间了。”

两人闻言。脸色由明转暗,同时默然,半晌后方道:“我二人身家都在杭州,就算去外暂避贼缨,家当却带不走,哪里舍得下。”

陈掌柜摇了摇头,他是老于历练地商人,心思灵透。话音入耳便已知这两人今日请他过来的用意。想了一想,说道:“三日后,我陈家商号最后一艘海船将会离杭去衢山暂避,现在船上还有两间货舱,十五张床位。如果两位有意,我便给两位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