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说过要硬拼吗?!”挞懒抬首望着远处已然完备的东海军营地,咬着牙连声赞着:“好东海!好郭立!当真带得好兵!能让我带着两万精锐却无从下手,他也算是独一份了!”
按汉人兵书中的说法,‘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完颜挞懒本以为逼着郭立匆忙而归,可以趁机落个便宜。但没想到疾行百里之后,东海军还能保持如此战力。不过打仗如狩猎,用兵之道本就不是硬拼一途。天底下没有正面斗过老虎的猎人,但女真人的帐幕中,却常是挂着一幅幅的虎皮。不好打就换个方法来,契丹人对付宋国步兵的手段,挞懒也不是没了解。
不过……挞懒看看周围,他麾下的将士们都因方才的惨败而士气大落,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副灰心丧意的样子。这样的状态下,什么锦囊妙计都没作用。
“喂,把头给我抬起来!”挞懒一声大吼,可听命的人却聊聊无几,许多人只微微动了动脑袋,便又垂了下去。
挞懒狠狠拧起眉,用更大的音量一声咆哮:“裤裆里还有卵蛋在的,都给我把头抬起来!!!”
挞懒的愤怒终于将麻木的人群惊动,他们茫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的主帅。
挞懒视线如刀刃划过四周,沉声发问:“我问你们。我们有两万人马,东海人最多不过七千。是眼前的东海人兵力多,还是我们兵力多?”
“是我们!”挞懒的几个亲兵立刻在人群中叫道。
“答得好!”挞懒赞了一句,紧接着又是一喝:“那我再问一问……前几日,我们在天津城外踏破多少寨子,那些寨子里的粮草堆积如山,足够我们吃上十年!郭立仓猝赶回,能带上五天粮食就不错了!而郭立从平州回来得如此之急,他随身携带的军粮,比起我们来,到底哪边更多?!”
“是我们!”依然是那几名亲兵在配合着,但周围女真骑兵们的脸上开始有了静心细听的神情。
“台湾兵多将广,但远在万里之外,旅顺距离虽近,却又飞不过冰结的大海。而燕京就在五百裡外,粘罕也即将回军,若说援军,是哪家离得更近!?”
不再仅仅是几名亲兵,开始有人跟着一起高喊:“还是我们!”
挞懒轻轻笑了起来,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东海营地:“这裏离天津一百一十里,荒郊野地。郭立外无援军,内乏粮草,只要将他阻在这条路上,他既不能变出粮食,也不会有援军相救,所以我们能安安心心的料理他们!当东海人行军的时候,我们去射箭,当东海人扎营的时候,我们还要去射箭。东海人攻出来时,我们后撤,但东海人退回去的时候,我们再上前。我们可以轮番上阵,但东海人却没有休息的可能,一百一十里路,他们一个月也别想走完!我问你们,在我两万女真勇士眼皮底下,郭立能顺顺利利的回到天津吗!?”
“不能!!”齐声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响,撒离喝的双眼也渐渐发亮。因先锋惨败而低落的士气终于彻底振奋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兵恢复了自信的神采。挞懒说得不错,打赢眼前的东海人也许很难,但让他们步履维艰无法顺利回到天津却轻而易举。
等周围重新静了下来,挞懒再次开口:“赤鬣马熬不了十天,海东青也熬不过半月,区区郭立又能熬上几天?!我女真儿郎善恶战,耐苦寒,所以能横行天下,让宋人、辽人望风而降。而东海人吃得好,睡得好,养得膘肥体壮,也是能战!但说起耐力,他们能不能比得上在白山黑水中打熬出来的女真勇士?!”
无数人齐声呼吼:“不能!!当然不能!!”
“只要我们跟他们耗到底,那到底最后谁会胜!?”
连撒离喝都跟着一起振臂高呼:“我们必胜!必胜!!”
必胜声中,完颜挞懒放声长笑:“这才是我们女真的勇士!”笑罢,他一跃上马,手中马鞭遥遥一指东海营地,瞪起眼睛,厉声大吼:“拖垮他们!拖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