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全兴不愧是跟随两位大宋名将打过仗的勇将,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刀杀进了山道。只不过勇是勇了,山道里除了那些伤痕累累的宋军士卒和倒卧在地上的尸体之外,并没有一个越军士卒。那些交趾人和宋军的战斗都在山头上,放眼望去,有些地方已经进入了白刃战斗,但是大多数地方还在用弓箭射击,步卒还在一步步的朝山顶逼近。
孙全兴一身武力无处可施,大喝一声跳下马来,大手一招:“跟我上!”带着本部军马随着侯仁宝部的身后冲了上去。
山上处处是火头,越军射出来的火箭将那些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点燃,越往下火势越大,就算是为了不被火烧死,山下的宋军也要豁出命去往山上冲。但是奇怪的是,宋军的冲击有多强,越军反击的力量就有多大,此时此刻根本无法揣测山上有多少人,只能听到一阵阵箭雨呼啸而过的声音。
孙全兴抬头看了看天空,吩咐身边的部将:“从越军射箭的密度来看,两边山头不下两万人,我们集中力量攻击其一,只要抢下来一块高地就行!”
他的判断基本上是准确的,弓箭手并不能独立行动,还需要步兵的掩护,同时弓箭手也反过来掩护着步卒,哪怕是一比一的比例,一侧山头上有五千弓箭手就要有五千步卒,看来杨延彬的猜测是正确的,黎桓果然是把大瞿越国的正规军全部集中在多罗村,利用这裏的地形和宋军决一死战。
孙全兴双手握刀冲在最前,亲兵唯恐主帅有失,紧随其后,山上激战连连许多地方已经是弓箭手无法覆盖的区域,孙全兴冲了上去,山上便是一队越军冲了下来,这群越军在大宋士卒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叫花子。
大宋富有,就算是普通的士卒也有铠甲穿戴,长短齐头铠、金装甲、明光细网甲、连锁铠、明光铠、辆裆铠、龟纹甲、鱼鳞甲……将领和士卒穿着不同的铠甲,在穿过树荫的阳光照射下,威风凛凛。那些箭矢射在身上,只要不是射在铠甲覆盖以外的范围,几乎都能被坚固的铠甲抵挡下来。
相比之下,那些带着像破烂斗笠一样的帽子,穿着布衣的越军士兵一个个看起来实在是没法比,只有将领有铠甲穿戴,可是也只有高级将领才有金属制造的坚固铠甲,其他的将领能有硬皮甲就算是不错了。越军为了抵抗宋军的进攻,不但利用地形的优势,还在箭矢上抹了不少毒药,那些提炼自蛇毒,蝎子毒的毒药毒性非凡,就算是擦破点皮,都可以让人手足无力,失去战斗力。
他们的武器在阳光下看起来蓝光闪烁,不知道是否在兵刃上也淬了毒。孙全兴冲上前去,左右开弓,接连砍翻好几个越军士兵,身后大宋士卒一拥而上,迎着潮浪般冲击下来的越军迎头痛击。双方人马就像奔涌的浪涛猛然撞击在一起,冲在最前的士卒纷纷倒地,转身缠斗在一起,人浪翻滚,血流成河!
“侯大人?”孙全兴不顾身边的战况,一口气冲到侯仁宝的身旁,却见侯仁宝脸色苍白,嘴唇发黑,瘫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下,身边还守着一小队士兵,可是侯仁宝似乎连动动手脚的力气都没了。
孙全兴到底在邕州和侯仁宝是多年同僚,一看他这般模样就知道是中了交趾人的毒箭,急忙将侯仁宝抱起交给身后的士卒:“快,冲下山,到指挥使大人那里,找军医官!”
侯仁宝微微动了动手指,嘴唇也轻轻蠕动:“孙……”
孙全兴急道:“现在就什么都别说了,快点下去吧!”他知道侯仁宝已经一把年纪,毒箭上的毒性只怕他的身体承受不起,要是救治的不及时,只怕这条命就去了。
“跟我冲!”孙全兴大刀一样接着朝山头冲去。
从山头上冲下来的越军越来越多,孙全兴百忙中回头望去,却见杨延彬的中军大旗已经进了山道,孙全兴不由得一愣,不是杨延彬自己说的,黎桓要等大军全部进入山道再利用地形和宋军决一死战么?那杨延彬自己上来干嘛?
高启德轻声笑道:“指挥使大人,这次,咱们的秘密武器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杨延彬点了点头,他们手上的确带着一些秘密武器,却是造兵工署在谢慕华的提一下改良的石炮,这些石炮脱胎自后世蒙古人从阿拉伯人手中夺下的回回炮。这回回炮说白了也就是一种投石机。
但是以前大宋的投石机都是靠炮手来掌握投掷的角度和力量,而且体积庞大,移动不便,要是在这样的山地里,光是推着投石机走都要了那些骡马的命。谢慕华提议造兵工署改良设计一些小型的投石机,不但移动方便,而且第一次在投石机上增加了刻度,这是一个决定性的武器革命。
炮身上有了刻度,就无需熟练的炮手反覆调整角度方位,而可以由有经验的指挥官统一调整角度,进行打击,操作的士卒甚至不需要懂得如何调整,只需要按照炮身的刻度,将石块安放好,牵动机括,投掷出去即可。
杨延彬一摆手,身后的士卒推着三十多架小型的投石机走了出来,大瞿越国到处是山地,采集石块极其简单。三十多架石炮对准着孙全兴玩命狂攻的山头。富有经验的指挥官站在高处,身边几名战士举着庞大的木盾为他遮挡箭矢。那指挥官仔细看了看角度,大声喝道:“一号炮,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