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家的女儿,似乎是有当寡妇的命,杨家将里的老太君原型也是府谷折家的小姐。北宋时候,豪门仕女地位很高,作用也很重要,尤其是在西北这种男人战死大半的地方。若不是姚夫人年纪太轻,是要出来宴客的,如今则只是饮茶寒暄几句。进到前院花厅,远远看见厅前站着一个绰约的人影,周围有七八个丫鬟环绕。姚家兄弟笑着将他请了进来,杨霖看见眼前的美人,显然是因为要见客,重新做了妆束。眉竟不画墨,腮也不抹红,唇亦不点朱。只因为天生丽质,轻易不肯浓妆艳抹。淡淡脂粉,遮掩不住富贵华范,名门艳质,眉梢眼角是风香月浓,却有一张稚嫩的童颜俏靥。盘好的坠马髻上,珠翠盈盈,额头垂下一块吊坠,是一小块红宝石,相映成趣。上面穿的是一身苏绸软缎月白色落地衫,下着一袭繁华百褶裙,身段是玲珑浮凸,跌宕起伏。杨霖嘴角一勾,眼睛一眯,很快隐去了自己的笑意,拧了拧护腕迈步上前。他打量别人的时候,姚夫人也偷偷瞄了他一眼,眼前的少宰恁的年轻,这就是叔叔常说的西军将门的靠山么。“这位就是杨少宰吧,妾身姚折氏,见过少宰。”啧啧,这声音,浑身一酥的杨霖马上笑道:“姚夫人有礼了,今番有劳京兆姚家款待,本官心中甚是承情。”姚夫人见他十分客气,举止儒雅,性子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并没有半点上官的架子。心中暗道,看这少宰也不像平逸、平仲说的那般不近人情,许是两个孩子太过骄纵,当下笑吟吟地将他请到上首坐了。杨霖随意闲聊几句长安的风土人情,慢慢地又说起此行的见闻,他几个月内纵横西南西北之间,趣闻轶事知道的自然不少,专挑这等富贵人家的小姐爱听的,不一会就逗得姚夫人掩唇娇笑。留下爱个好印象,杨霖便起身告辞,不然的话就太唐突了。走到一半,杨霖突然转头,问道:“本官在汴京,招收弟子门生,我看姚家这两个年轻人都很不错,夫人若是有意,可以问一下姚古将军,愿不愿意让他的子侄随拜本官为师。”杨霖收徒,乃是陛下御笔准奏,轰动太学的大事。便是京兆府,也曾有所耳闻,遍寻天下惊才绝艳的少年,还要到故乡数次审查,没想到他竟然看上了平仲和逸仲,姚夫人一对俏丽眼珠儿滴流圆,稍微一转便笑着道:“若是叔叔知道,指不定多高兴呢,妾身就替他答应下来,改日再摆束脩谢师宴。”“哈哈哈,夫人这就见外了,本官公务繁忙,陛下数次差人前来催促回京,这拜师之礼就不在京兆府举办了。姚家若是有心,可以到汴京补办。”两个少年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这个少宰的学生。不过,当了他的学生,仕途必定可以一帆风顺,也未必是坏事啊。杨霖给了两人一个鼓励的目光,师道尊严,一旦进入为人师的角色,他还是很正气的。“你们准备一番,到了汴京到昭德坊找我,哈哈,我带你去见圣上。”姚平仲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浑然不顾自己屁股还隐隐作痛,已经对这个未来的师傅有些好感了。杨霖不是推脱,赵佶确实派了好几拨人前来催促他入京了,原因竟然是两个最受陛下宠爱的小帝姬,柔福帝姬和茂德帝姬同时病了...赵佶的皇子皇女,有六七个夭折的,在他看来这是自己风水不顺,为了保住两个爱女,必须让杨霖回来堪舆一番。杨霖却不是很着急,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都是活到十几年之后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春夏之交,有些病痛很正常,等自己回去之后,带着外甥许叔微进去看一看,又是一桩功劳。陆谦扛着一把朴刀,正在给几个姚府的下人发放腰牌,看到杨霖出来上前道:“少宰,我们乘船走水路回汴京吧。”杨霖点了点头,长安城外水路纵横,交通便利,尤其是现在有了专门的治河衙署,顺带着又疏通了一遍周围的河渠。自己在西北一路走来,沿途有不少的民夫在黄土上种树,看来宗泽虽然走了,但是留下了一个好的治河班子。宋元之际是黄河彻底崩溃的时代,在这个时候及时治理,还有机会。---江风吹来丝丝凉意,时值黄昏,夕阳正红。河面上锦帆如云,舟楫似林,热闹非凡。杨霖站在船头,看着来往的客船,时不时就冒出几个打着万岁营旌旗的大船,笑着对身边的陆谦说道:“挖河修渠,架桥铺路,看似花费甚巨,实则利在千秋。你看这条河,不知道多少的人赖以为生,两淮也是一样,江南多少读书人,在骂着炀帝的时候,也都享受着他的遗产。”“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读书人的嘴,最是...”陆谦说道一半,突然想起跟前的少宰也是个读书人,还是一个状元,当即闭嘴。好在他抬头一看,杨霖并无愠色,自己的这个少宰,时时刻刻就没怎么把自己当成读书呐。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上的状元,便是后来又朝中人帮忙,若是没有一定的才气,就是官家也不敢钦点他为状元。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十五岁之前,可是苦读十年书的真正书呆子。沐浴着晚霞江风,杨霖心中正在酝酿着有一个大手笔,交通才是商业繁荣的基础。不管是船只、橡胶轮胎,还是更平整的地面,都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呐。自己虽然造不出来,但是可以引导,让社会上有这种诉求,让袖楼拿出足够动人心的财帛来,设立一个奖项。凡是有所发明的,都可以领取那巨额的赏金,还怕没有人钻研?回头一看,长安城墙已经看不见,杨霖甩了甩手,对着陆谦说道:“回船舱歇息吧。”陆谦应了一声,刚要走,杨霖突然道:“那个姚夫人...”“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