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官道上,李资谦和源义中胜,一人带着一张嘉奖令,心怀忐忑地踏上了返回的道路。身后热情的大宋鸿胪寺卿徐墨,带着一些笑意满满的官员,对着他们挥手致意。李资谦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如今这大宋,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面目可憎啊。源义中胜还好,他来大宋最主要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要回赐。东瀛国内,现在由民间自由往来,加强与宋朝之间的交易,破除诸多壁垒的呼声很高。东瀛位置得天独厚,自己居于海外一岛,不和高丽一般总是要面对北边渔猎民族的袭扰。这次来到大宋,最重要的目的,是想要双方都各自设立专门的有司衙门,制订专门的海事律法、通商律法,以保障双方商人的权益。因为不少的东瀛商人,携带许多货物,在沿途大埠,比如苏杭、密州一带出售给当地富商,但是大宋民间富商多有以种种理由拖欠帐款不付的,为了讨回欠款,东瀛人不得不乘船往来。这些事早就议定好了,大宋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在市舶司内双方将会继续商议。算是不虚此行,看着李资谦使团的人,满面沾沾自喜,变成了如今的沮丧,东瀛人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鄙夷。向强者弯腰可以,但是不能忘记,发展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显然,这些高丽人不太明白这一点...源义中胜,万万没有想到,大宋如今在大力发展一种叫做纺车的东西。真的完全开放了交易,恐怕他们和高丽,相差就不大了。杨霖这段时间,忙里带闲,南征之事紧锣密鼓,什么事都和他有关,但是也不必他亲自去做。看上去行程满满,实则颇有空闲,看着衙署外的门前阶廊下站着八个虎背熊腰的亲卫,这些人已经准备齐全,身上的甲胄也换成了战时用的。杨霖想到妙贞约自己在城南踏青,笑道:“左右没什么事,咱们换身行头,先去领略下这汴梁的繁华,吃吃喝喝,然后去城南一耍。”陆谦疑道:“少宰,这般紧要时候,怎会没什么事。”杨霖也不睬他,上马之后,疾驰而去。---刘府,后花园。小刘贵妃怏怏不乐,自从上皇赵佶被关在了堆玉楼,她从艮岳逃出来后,就恢复到了当年大小姐的烂漫心性,每日里过得悠闲自在。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弟弟,拿着一个“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纨扇,告诉自己是他的挚交好友杨霖送的。接下来,两个人被困在园内,第一次见面...一幕幕都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怦然心动。杨霖的礼物,总是那么切合自己的心意,好像自己一想要什么,杨霖就能知道一样。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小刘贵妃紧张而又欢喜,虽然还没有表露心迹,早就情丝深种。谁知道从那以后,杨霖就跟害怕了一样,就是不肯来见自己。眼看着大小姐一天比一天消瘦,镇日里不是慵慵懒懒半卧于榻上,就是在秋千上痴痴迷迷,阖府上下都恨不得把杨霖绑了来陪她。幸好还有大理帝姬段妙贞,时常来陪伴,今日帝姬来的格外早,绣闺中也难得传出几声娇笑。段妙贞坐了不久,便开口说道:“在城郊,有一处新开的寺庙,是大理段氏建造的。姐姐若是得空,不如出去看看,也好散散心。”小刘贵妃一阵意动,却又有些懒散,旁边的小丫鬟赶紧劝道:“小姐,你就去吧。”小刘贵妃想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丫鬟们顿时一阵雀跃,收拾起来。不一会,段妙贞搀着她,姐妹俩手挽着手走出院子。几个马车外,是刘府的护院,还有婆子赶着马车,去往城郊。妙贞和小刘贵妃坐车来到城南,远远瞧见一座大院,不似大寺那般华贵雅美,却也到处栽了树,前后一片郁郁葱葱。待近一瞧,正门上悬着一块门匾,上大书“妙法心院”。“这里面都是尼丘,诸位护院可否在外等候?”“正该如此。”段妙贞娇笑道:“今日我一去,就看着来了,姐姐你今日红鸾星动,只怕是姻缘临头。”小刘贵妃是什么身份,等闲人这么说,岂不是杀头的罪过。不过段妙贞却不怕,正因为如此,小刘贵妃心里砰地一下,看了一眼段妙贞,这个交心的妹妹,菩萨一样的性子,怎么会说谎呢。难道...想到这里,小刘贵妃脚下一软,觉得双腿都有些发颤。一路只见这寺内,不似寻常庙宇,亭台楼阁峥嵘轩峻,树木山石葱蔚洇润,倒像是一个别院。庙内几个小尼,都是明眸徕齿,头上裹着青丝,也不像是早早受戒的小尼姑,反而笑脸盈盈,十分俏皮。她哪里知道,这妙法心院,本就是段妙贞建起来,给杨霖准备的。本来打算给杨霖一个惊喜,谁知道霖郎看上的小刘贵妃,近来好像有了心上人。段妙贞生平第一次起了害人的心思,把她诓骗到这里,一心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这院子实在有趣,兼顾佛法和少女心性,再加上段妙贞的话,让小刘贵妃心情开朗了一些,便多逛了一会。在凉亭内歇息的时候,粉额上似有细汗腻出,一卷乌黑的云发竟掉下脸来,脸上红俏俏的,与平日的雍容模样大不相同。段妙贞心底一动,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说道:“我看姐姐像是累了,不如在这里小憩一会,妹妹有些事马上回来。”小刘贵妃不疑有它,几个代发修行的小尼姑,笑着给她带来一层薄毯。小刘贵妃也实在逛的有些乏,心中念道这里一个男人也没有,便放心地眯了一会。此时,外面,早就来了一队人马。杨霖不顾众人在场,调笑道:“妙贞宝贝,什么时候起了这么一个院子?”段妙贞将他带到里面,塞给他一个红绸,道:“霖郎,小刘贵妃我给你带来了,去吧!”“嗯?”杨霖怔了一下,不解地道:“什么意思?”“生米煮成熟饭,日久生情啊。”段妙贞头一次做这种坏事,脸色红的如同石榴籽,心跳如擂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说了你别管么。”杨霖嘴上这般说,心里已经蠢蠢欲动。“这红绸?”段妙贞是彻底豁出去了,道:“她不肯...不肯从你的话,就把她绑住,这是上好的软丝,绑了不疼的,我自己试过啦。”杨霖疑惑地打量着妙贞,确认这确实是自己的那个小情妇之后,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感动。坏人为你变好,或者好人为你变坏,都是十分难得的。刚想抱一下她,后者一推,“别墨迹了,霖郎,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