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带人,直奔大定府,沿途尸骨累累。这些人死状之惨,五花八门,断肢残臂到处都是。宋军无不感慨鞑子的凶残,庆幸此地乃是辽地,而不是中原。若是让这些鞑子打进了中原,遭殃的只怕就是汉人了。“果然如同泼韩五所料,前面明明已经暴露多次,干脆放开了走吧!”曲端下令,大摇大摆去打大定府。便是女真哨探发现了他们,也没有大股鞑子兵前来阻击,对娄室来说,马盂山下一个兵力也抽不出来。赌上所有的一战,是不会管自己的后方的。一城一地的得失,已经无关紧要,女真人要做的是最大规模地杀伤宋军主力,让宋人难以成军。不管是守城,还是攻城,都不是女真人擅长的,而是宋人的拿手好戏。所以最好的决战地点,就是不算陡峭的马盂山。曲端率部,光明正大地去打大定府,路上已经对韩世忠十分信服。果然如那泼皮所料,此地就是天送的大功一件!到了城下,曲端慢慢觉得不对,越靠近大定府,女真兵马就越多。虽然他们依旧是驰援马盂山,几乎不会停下,但是曲端已经不再笃定大定府没人了。按说完颜娄室的西线军,是没有这么多的兵马的...“莫不是有鞑子的援兵?”副将问道。曲端沉思片刻,道:“我看八成也是,这次可能不是完颜娄室要拼命,而是金国要拼命了。”“大定府是去不了了,弟兄们,转道去打恩化!”曲端下令之后,先头部队往北一转,已经改变了进攻的目标。实际上,金兵之所以不管他们,是因为他们巴不得这些人赶紧去大定府。那里现在驻扎的,是完颜阿骨打亲率的女真主力,若是去了必定是死路一条。韩世忠只道是娄室要拼命,没想到这次女真足够果决,是阿骨打下令,整个金国都要殊死一搏了。曲端还不知道,他的这次谨慎,救了五万宋军将士的性命。恩化位于大定府的北侧,与上京府相邻,上京府内,此时在宋江的带领下,打着复辽旗号的将士,已经收复了大片土地。如果说大定府是完颜娄室的后方,那么上京府就是整个金国的后方,现在他们即将失去这个大后方。这也是为什么,女真人一天也等不及了。当初宗泽提出合围的大战略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人力很多时候是没法和大势拼的。站在风口,是头猪也能起飞,逆势而为,再强的强者也要粉身碎骨。---马盂山下,完颜娄室等人越战越勇,西军渐渐不支。不过女真人并没有丝毫的喜色,当初两万人,击败大辽七十万,可以说是横冲直撞。许多女真鞑子兵,在万千辽兵的阵中,来回屠杀一圈,刀刃都砍卷了,根本没有像样的抵抗,就如同狼入羊群。但是现在,六万女真精骑,配备有更好的装备,吃饱喝足之后,奋起浑身勇武,却连一道防线也突不过去。姚平仲眼睛稍微一闭,随机睁开,伸手摸起白杆枪,下令掠阵兵顶上。这一场恶战,纵使是山顶的许多久经沙场的将士,也看的呆了。从上午开始的战斗,持续到了黄昏,反复争夺,寸土不让。娄室麾下的第一个猛安乌烈,手持一杆狼牙锤,来回舞动,尽是敲击在金属上的声音,筋断骨折人喊马嘶之声骤然响起。女真刚开始的行军单位,大抵都是谋克,到了后来扩军之后,才开始组建猛安。而各大将猛安的名额是有限的,只有战功最卓著的,才有资格统领猛安。而乌烈就是完颜娄室手下,第一个猛安,足见其悍勇。这等悍将,真是如白山黑水中一头凶兽,剽悍之处,不似人类。当初女真鞑子起兵时候,不论是宁江州战渤海兵;出河店战萧嗣先、萧兀纳的辽人大军;还是最终护步达岗大决战。娄室和他手下的乌烈都是陷阵时候,最悍不畏死的勇烈之徒。他手里挥舞着狼牙铁锤摆动之下,不管是契丹兵奚人兵渤海兵,都是纷纷被扫落马下,或者被砸成肉泥。如今这些精锐西军甲士竟然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纷纷被或扫或砸,打落马下!转瞬之间,这女真军将就已然率部透阵而出,一双狼也似的眼睛,就落在了昂然端坐在战马之上的姚平仲身上!姚平仲手中抢杆一横,带着看了半天,早已热血沸腾的生力军,冲杀上去。此时战阵缭乱之中,宋军大队人马突然有所骚动,正有人马纷乱的掉头回来,拼命向着这里会合而来。而已经力有不逮的女真鞑子却像是得到了鼓舞,抵抗的厮杀声也骤然高昂起来,原来被压倒的女真语呼叫之声也能依稀分辨出来。远处的令旗挥舞,姚平仲这才知道,又有女真援兵来了。“贼鞑子,这次来全了,不用爷爷们费力去洞里寻摸,一个个宰了。今日来个痛快地,咱们这叫一劳永逸!”说完,姚平仲一扯缰绳,挺枪直扑向飞也似撞来的乌烈。斗了两三个回合,姚平仲被狼牙锤这种兵刃,震得虎口发麻。刚一个突刺,赚的乌烈在马上后仰躲避,只听得呛啷一声兵刃出鞘清亮声响,正在厮杀的杨可世,弃了手里的枪,就近拔出把佩刀,正好斩在他握锤的手腕上。乌烈惨叫一声,姚平仲岂肯放过这个机会,从脖颈处露出的空隙刺了进去。长枪在他手中一转,枪头已经攮在了乌烈的脖子里,血喷涌而出。杀了乌烈,但是鞑子们的进攻更加猛烈起来,援兵的到来,让他们士气大增。后面还为入阵的西军,无不盯着战场顶咬牙道:“入他娘的泼韩五,也该是秦陇出身,眼睁睁看着他的爷爷们打光么?”他们其实误会了韩世忠,此时南边,完颜宗磐的大军已经杀到。长城兵团正在阻击西面来敌,暂时无暇支援。马盂山西侧,杨霖带着一群气势如虹的生力军,正在赶往战场。马盂山,便似一个火炬一般,以各路人马的冲天杀意为燃料,完全地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