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弱书生空热血。热血过后他们又开始后怕,不敢相信这些都是自己干的。赵桓意识到自己杀人了,还把人家的头给剁了下来。群臣知道自己杀人了,把人群殴至死。群殴人里面李纲,白时中,李邦彦等人皆在此列。赵桓满脸鲜血,群臣躲在一旁。他们大眼瞪小眼,场面居然有些滑稽。一个九五至尊的皇帝,一群处于政治核心的国家重臣,在这紫宸殿上将两个奸贼诛剿。曹东升吓傻了,赶紧吩咐太监宫女搬来脸盆毛巾给赵桓洗漱。赵桓吓傻了,扔掉了手中的刀木然的让加倍吓傻的宫女用毛巾热水擦着脸上的血迹。宫女们闭着眼睛不敢看地上唐恪的人头,抖抖索索的群臣吓傻了,他们脸上都挂着我杀人了的恐惧表情。幸亏还有武将王宗濋与吴革,这二人是没有参加群殴的。因为他们觉得群殴不可思议,想杀人直接拔刀子剁之便可。这帮大臣群殴的时候热血澎湃胆大包天,澎湃完了又心慌惊乱胆小如鼠。还是王宗濋明白,他站出来躬身道:“陛下英明神武,各位同僚同仇敌忾。今日亲手诛灭二贼,可谓大快人心,他日定当名垂青史!”这是个马屁,又是个台阶。于是赵桓和大臣们猛醒了,他们笑着互相吹捧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不太自然,他们犹自还在杀人的恐惧中。赵桓静了静神,他清醒了些。被曹东升扶着坐上了龙椅。马屁声走起,赵桓和群臣开始互相吹捧。这个说皇上嫉恶如仇,一刀将狗贼唐恪的人头砍了下来。那个说李大人一看就是练过,大脚板子一踩,耿南仲登时眼珠突出,痛苦哀嚎。各种吹捧之声不绝于耳。君臣同心,朝堂上的气氛一片和谐。趁着这个热乎劲,白时中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时应该将中书侍郎何栗,御史中丞陈过庭从天牢放出来。”赵桓一拍脑袋:“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放,绝对放,立刻就放!不但放,还要重重的赏,大赏特赏!”以前上朝。赵桓不是怼群臣,就是被群臣怼。政见不同,各执一词,往往争得面红耳赤。赵桓打了几个主和派的板子,可好像并不太奏效,许多大臣还是倾向主和。一度弄得君臣关系颇为紧张。现在金贼东路军被打残,短时内无力南侵,大宋换来短暂的和平。于是主和派也不再害怕金贼了,此刻君臣一心,众志成城。君臣关系缓和不少。“奴婢这就去传旨。”曹东升慌慌张张就要往外走。“慢着,”赵桓叫住他:“朕陪你一起去。”“老臣也跟着去。”“我也去,我也去。”众臣纷纷请求一同前往。赵桓心下大喜,他有点开始喜欢上了上朝。于是一挥手:“大家随朕一起去!”曹东升嚎着嗓子:“皇上起驾!”“起你大爷的驾。”赵桓给了曹东升屁股一脚:“朕和众位爱卿徒步前往。”于是满朝文武呜呜渣渣的跟着赵桓往天牢方向去,君臣同心,其利断金,赵桓和大臣们一路有说有笑。天牢内,中书侍郎何栗和御史中丞陈过庭这对难兄难弟住两个牢房隔壁。狱卒敬仰何栗与陈过庭为人,二人除了没有自由,衣食住行还算被优待。再被优待这里也是牢房,稻草铺地。一床薄被,一个马桶,一盏昏灯,此外更无别物。何栗自打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语。对他来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时间,这段时间才是最难熬的。真要下令处斩也就罢了,就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下令处斩。陈过庭反倒相反。自打进来他就喋喋不休,他害怕脑子一静下来就想到被砍头。所以拼命没话找话的说个不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骂赵桓,一会儿哭大宋。有人不想活,可没人不怕死。这些忠臣良将也不是圣人。除了寥寥几个真正铁骨铮铮的好汉拿砍头只当风吹帽外,大多数人内心都是恐惧的。天牢外,正巧典狱使醉醺醺带着狱卒在门口吹牛。这货刚喝了酒,嘴里嘚吧着:“告诉你们,干咱们这一行你知道最怕什么嘛?”旁边小卒们呆呆的摇头,典狱使神神秘秘地:“最怕见到皇上。”小卒迷茫而糊涂:“大人,俺娘说得见天颜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大人为什么说最怕见皇上?”那典狱使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傻啊你,这是天牢。天牢是什么地方,一般人能来这里?关进来的都是达官显贵,一方诸侯。要是皇上一来,肯定是出了大事。大事往往都得灭口,‘咔嚓’一刀,你我都得陪葬。”狱卒们吓得缩了缩脖子。“别缩,没有用。砍掉的头血就跟喷泉似的。头掉了,腿还能走。他得回家啊,等你走回家,这才发现头没了。你想你老娘看到你一个无头鬼走回家,岂不吓死?”典狱使吓唬着他们。没人去想没了脑袋怎么走回家的,总有人会相信,于是狱卒有人立刻开始信了。“皇上驾到!”偏死不死的这时候不远处响起皇上驾到的声音。狱卒吓得浑身瘫软,典狱使酒醒了一半。这够吓人的了,加倍吓人的是他们发现为首一人身穿龙袍的皇帝,两侧护卫随身,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的大臣。狱卒瑟瑟发抖,正想着自己怎么没头走回家才不能让老娘害怕。典狱使更是吓得六神无主,烂泥般跪在地上。好在这皇上和群臣并没有理会这些狱卒,而是径直闯进了牢内。御前侍卫当先开路,里面狱卒纷纷伏地。何栗和陈过庭听到外面熙熙攘攘,陈过庭问道:“狱哥,外面何事?”狱卒东张西望也不明所以,一直沉默的何栗开口道:“还能有什么事,处斩的命令下来了。”陈过庭先是一惊,随即长叹一声:“来了好,来了好。省的在这受无尽煎熬。”何栗抬头望天:“枉我一生尽忠,竟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