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本想问问你要不要乘车一道回去,现在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华容简乐不可支。
安久动作一顿,转身便翻上了马车,扯着华容简的衣领丢出车外。
形势变化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华容简好歹也是四阶武师,哪是能这样轻易撇下的,他几个大步,飞身钻进了车内,“我要与你说的不止一桩事,你那表哥,在城内散了消息,谁若是能说出你的下落,并且消息属实,他就一辈子为那人医病。”
莫思归对情分看的十分淡薄,他在梅氏生活那么多年,说是与梅亭君关系最好,可是知道梅亭君死时,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悲痛。他能做出这种事情,倒是出乎安久的意料。不过想想,应该是对她被毁的筋脉感兴趣吧。
然而华容简的话否定了安久的想法,“你不知道,他如此做是担了多大的事儿,满大宋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控鹤军和缥缈山庄,他们早就关注莫小神医已久,如今恰逢大好时机,谁不逮住机会?”
这两个地方,都不是好相与之处。
刀口上舔血的人须得豁得出命,但是培养一个优秀的杀手不仅耗费财力、人力,时间至少也得七八年,死一个就是极大的损失,若是有神医傍身,能减少的损失相当可观,所以控鹤军和缥缈山庄对莫思归都是势在必得。
“消息才散布出去半个时辰,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华容简道。
安久没有道谢,目光探究。
她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华容简全是不好,流连花丛、斗鸡走狗、圈养歌姬,他平时表现出吊儿郎当的做派确实像是这种人,可有时候,他办事又显得很精明。“你也抱着同样的心思。”
“那当然!”华容简自嘲道,“像我这种经常嫖妓的人。身边备着一个神医调理身体,你有什么意见?”
安久不予反驳,表示理解,然她却不会将这话当真。
安久直直盯着华容简脸,心生疑惑,与越多的人相处她便越觉得奇怪,明明刚开始她很厌恶莫思归,讨厌他喋喋不休,憎恨他的职业,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厌恶的感觉变淡了。再回忆起初见华容简时,他是昏迷着的,当时安久还觉得他挺能入眼,可是后来几次见着他醒着,都想动手暴揍一顿。
而对华容简虽然不喜,却一直都没有除掉他。她很清楚,自己找了那么多不能杀华容简的理由,其实是根本不想动手,如果她真的起了杀心。天王老子都挡不住。
华容简被她这么盯着,非但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自我感觉很良好,挑了个自以为最风流的姿势。一双星眸熠熠的回望。
他斜斜靠在案旁,一手支着头,发髻因方才掐架而散开,从指尖流泻。然后与黑狐裘混作一起。仔细观察,他唇形很有意思,中线两边有一点点下耷。但是到嘴角处又微翘,仿佛总是噙着嘲讽人的浅笑,这位他整体平添了几分冷漠高贵之感,全不似平时开口时那般惹人厌。
他这样,的确是很吸引人的。
安久也懂得欣赏,于是不吝惜言辞,“你果然很有卖笑经验,随便这么一躺就值不少钱。”
华容简表情一僵,心中默默安抚自己:华二,这女的嘴就这么欠,作为一个有修养的人,必须——要!淡!然!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咬着后槽牙道,“看在你长得凑合的份上,我忍了。”
安久对他的表现也给予了积极的肯定,“你很有职业操守,但是我不会给你钱,也不会给你睡,忍了也白忍。”
职业操守是什么玩意,华容简没听说过,但是后半句他听得很明白,心裏头不知怎的突然烧起一把火,一掌拍碎了面前的小几,“梅十四,你到底是不是个娘们?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