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避开他的目光,“难得糊涂。”
此时细想想,忽然体会了这四个字所含的无奈,大约也只有活得清楚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夜幕降临,水面上偶有往来的船只,点点灯火映在水中,恍若天际星辉。
安久见他半醉,问道,“事实如果就是你所猜想的那样,你打算怎么办?”
华容简伏在坛上,“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却又怕知道。”
“也许,你华宰辅与别的女人有了你,而真正的华容简不幸夭折,他便把你领回来养了。”安久道,“隐瞒的事情,未必有多严重。”
华容简抬头,看着安久的侧脸,她戴着人皮面具,眉目清淡,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了一片阴影。
“你说的……也有可能。”华容简舒了口气,笑笑,“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陆丹之当初告诉他,是怕他活的糊里糊涂,作为朋友,难免为他的安全担忧,倘若陆丹之没有死,也许一辈子不会说出这件事。
华容简想到陆丹之,叹息道,“崔氏一门,竟是因为一个女人彻底断了香火!”
“耶律凰吾?”安久问。
华容简点头,“若不是因为崔易尘认识耶律凰吾,她也不会知道崔氏,崔家也不会倒,崔易尘不会疯,丹之也不会死……这个女人,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安久道,“何止崔氏,梅氏和楼氏不也都是毁于旦夕?”
“契丹男人是豺狼,女人是蛇蝎。”华容简道,“如此敌人,儒家学子遍地的大宋怎能敌得过?”
“看起来,你也不甘心做草包。”安久对他刮目相看。
华容简瞪她。“本郎君从来都不是草包!”
“我用词不当。”安久慎重的想了想,“是绣花枕头?”
华容简伸手去弹她,安久惯性的用手一挡。
他一手抱着酒坛,重心不稳,身子打晃,“快快,梅十四,拉住我!”
噗通!
安久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入水中,手里的酒坛还没有丢。起初空坛子还在水上漂了两息,灌满水后很快便没入水中。
华容简扑腾着游到河岸边。拽着河岸上的草飞身出水,带起哗啦啦一片如瓢泼大雨。
安久一手抓着酒坛,一手飞快从身后抽出油布伞撑开,回头去看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华容简。
华容简正一脸酷霸狂拽,却瞧见水从嘭嘭嘭的打在雨伞上,安久淡然的目光透过流泻的水帘,从他身体各处游移而过。
他低头一看,绸衣沾了水全部贴在身上,身形毕露。甚至连胸口两点和胯.下隆起都看的一清二楚。
衣料好也是有缺点的!
“大晴天你带什么伞!”华容简恼羞成怒。
“出门在外,总要预防万一。”安久以前不带伞,手里中的伞其实是一件武器,伞周镶着利刃。伞骨也都是可抽卸的兵器,甚至按动伞柄的上的机关,还有毒针射出。
这是楼小舞冷暗器中的得意之作,原本是普通的油布伞。在安久的启发下,楼小舞给改成了折叠伞,收起来的体积只有一尺长。楼小舞开心之余。便送给她做谢礼。
安久也挺喜欢,不方便带伏龙弓的时候,这东西用来防身不错。只是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