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风雨袭邓州(1 / 2)

大宋权相 吴老狼 3621 字 4个月前

“六月八日,宋人淮南东路安抚制置大使李庭芝在盱眙公然现身,同日下午至六月十一日,宋人军队攻击六十三次袭击我军斥候与征粮队,杀死杀伤我军斥候与征粮队士兵攻击五百余人;六月十一日下午,李庭芝部将姜才率战船二十余条袭击我军运粮船队,与我军发生激战,我军将士虽英勇还击,无奈宋军神秘武器威力巨大,被宋军击沉战船八条,运粮船十四条,军士伤亡近三百人……”

听着信使念诵临淮急报,忽必烈麾下的一帮文臣武将差不多个个都是面色铁青,气得呼吸出声,又粗又快。不过打击他们的还在后面,临淮信使刚把急报念完,另一名来自寿州的信使又禀报道:“启禀大汗,自六月十一日起,宋人淮南西路制置使杜庶率军频繁挑衅我军,先后十三次侵入淝水,撞沉炸沉我军战船粮船共二十九只,我军被迫还击,与之展开血战,无奈水军数量质量皆不如杜庶,被其击败。六月十日夜,杜庶之子杜鸿率军突袭蒙城,我蒙城守军忙于整备麦收,准备不足被其得手,我军士兵伤亡惨重……”

好不容易等两路信使把战报念完,忽必烈手下那帮武将已经是个个哇哇大叫,“狗蛮子,太欺负人了!大汗,请让末将带兵去教训教训这些狗蛮子!”“大汗,下令报复吧,否则我们就要让狗蛮子看扁了!”“大汗,南人们这是在趁火打劫,他们看准了我们正在和阿里不哥交战,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所以才敢这么嚣张,我们要是不把南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只怕他们会进一步得寸进尺!”“乘人之危,这肯定又是贾似道老贼的主意——南人裏面就数他最不要脸!”

和忽必烈的武将相比,忽必烈手下的谋士幕僚就要冷静得多,尤其是忽必烈麾下的头号谋士子聪,干瘦的老脸上更是挂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还假惺惺的向忽必烈的另一个重要谋士姚枢问道:“姚老先生,这事情你怎么看?”

“贾似道的虚张声势之计。”姚枢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军去年三路伐宋,宋人虽胜却元气大伤,国库已经绝对无法承手起新的一轮大战,贾似道又刚刚接手民政,仓促发起战争,宋人百姓必然不堪重负,贾似道执意穷兵黩武,无法向国人交代——相信贾似道不可能看不到这点。贾似道之所以让边境军队频频挑衅我军,不过是为了牵制我军兵力,让我军不敢从南线抽调兵力北上。”

姚枢的观点获得几乎所有忽必烈谋士幕僚的支持,而忽必烈和子聪对视一笑,忽必烈不置可否,子聪则阴森森的向姚枢问道:“那依姚先生之见,我军可以对宋人的挑衅置之不理,放心从南线抽调兵力和军需物资北上作战了?”

“不能。”姚枢摇头,虽然明知道子聪问这话有古怪,但姚枢还是如实阐明自己的观点,“贾似道为人奸诈无匹,虽然不敢立即与我军全面开战,但我军如果从南线大量抽调兵力之后,贾似道难免会产生乘虚而入的念头。现在丁大全已经倒台,贾似道在宋人朝廷中已经无人能够制衡,他如果发起大规模偷袭,我军既难防范也难提前知晓,恐怕会损失惨重。加上李璮叛贼在山东作乱,就更需要在南线保留足够兵力对宋人和李璮形成威慑。”

“依老夫所见,我军南线兵力不能抽调一兵一卒,对宋人的挑衅以与坚决还击。同时集中力量控制凤翔路,首先切断阿里不哥获得物资供应的道路,方为上策。”姚枢全面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话音刚落,忽必烈的其他谋士中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都认为不能从南线抽调兵力和军需物资,以免后院起火,被贾老贼抄了己方的后路。而忽必烈和子聪又对视一眼后,忽然双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大汗,子聪大师,不知何事如此发笑?”姚枢郁闷地问道。忽必烈大笑道:“子聪大师,你就不要戏耍姚先生了,快把那东西拿给姚老先生看吧。”子聪大笑答应,从面前公文中取出一份急报递于姚枢。姚枢展开急报一看,顿时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原来这份急报乃是出自成都路经略使刘黑马之手,刘黑马向忽必烈报告说,他收到得自于宋军内部的准确消息,宋军近日将在边境地区发动一系列佯攻行动,但贾似道又密令宋军将领不得将军事挑衅升级为大规模战争,更不能攻取蒙古控制区域内的城池要塞,使战争扩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蒙古军一旦发动反击,宋军就将全面收缩采取守势——换句话说,子聪早就知道贾似道的军事意图,却故意让姚枢阐明保守观点,让姚枢这个在忽必烈帐下唯一能和子聪一较长短的谋士出丑卖乖!

“原来子聪大师早就对贾似道的打算知道得何比清楚,又何必问道于盲、戏耍老夫呢?”姚枢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心头怒火压下,将刘黑马那份报告传递给其他谋士观看。子聪微笑道歉,“姚老先生切莫生气,小僧只是和老先生开一个小小玩笑。”

子聪嬉皮笑脸地道歉显然没有半点诚意,惹得姚枢更是暴怒,姚枢正要发作时,那边忽必烈已经摆手道:“姚先生,不要动怒,团结至上。”姚枢无奈,只得瞪一眼满脸得意的子聪,气呼呼退下。忽必烈又命令道:“传朕的旨意下去,寿州、临淮两地驻军发动反击,摆出与宋人全面开战的架势,把宋人吓回去。再从南京路抽调四万兵力北上,支援北方战事。山东西路的兵力不能抽调,让张宏继续盯住李璮。南方已然麦熟,收粮之后立即调粮五万石至大都,以备战事所需。还有铁器……”

“报——!”忽必烈正下令抽调南线兵力与军需物资北上的时候,一个传令兵的急报声打断了他的命令——也打碎了他全力对付阿里不哥的美梦。那满身尘土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到忽必烈面前十丈双膝跪下,带着哭音喊道:“启禀大汗,南阳急报,六月十三日凌晨……”

听完传令兵的急报,忽必烈气得一脚踹翻面前的红木御案,跳起来疯狂咆哮,“贾老贼,你简直就是一条疯狗!你是上辈子和朕有仇吗?怎么事事处处都和朕过不去?朕要是抓到了你,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

时间回到六月十三日凌晨的寅时刚到,素有三省雄关之称的邓州城外,一个名叫八里岗的小山丘背后,舍船步行至此的吕文德军三千精兵刚到此处便停住了脚步,在八里岗背后的树林之中潜伏了下来……

“将军,我们休息多少时间?”全身几乎被汗水湿透的荆襄军统制牛富刚擦去脸上汗水,便迫不及待地向亲自领军来攻邓州的吕文德问道。不等吕文德开口,旁边另一名吕文德爱将范天顺抢先接过话头,“大人,依末将看最多休息半个时辰足矣,或者干脆现在就发动进攻,否则一会天亮了,我们的偷袭行动就容易被鞑子发现了。”

“别急,将士们傍晚从襄阳出发,差不多急行军了一夜时间,已经十分疲劳。让将士们好生休息,卯时过后再发动进攻。”吕文德不动声色地说道。话音刚落,牛富和范天顺都是大吃一惊,双双惊问道:“卯时发动进攻?将军,现在是夏天,到卯时(凌晨五点)天就蒙蒙亮了,到那时候再发起进攻,我们会被发现啊。”

“平常是这样,但今天不同。”吕文德黑胖的脸上尽是微笑,“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今天偷袭邓州吗?就是因为我观察气候,知道在今天凌晨的卯时左右荆襄北面将有一场大暴雨,是最难得的偷袭时机。”

“卯时左右会有大暴雨?”牛富和范天顺一起抬头看天,见夜空中明月皎洁,繁星点点,还有微风吹拂,丝毫不像要下暴雨的模样,不由一起苦笑问道:“将军,这天会下雨吗?你会不会搞错了?”

“相信本将的经验。”吕文德盘腿坐下,沉声说道:“以本将军在荆襄一带生活数十年的经验,凌晨卯时这一带至少有七成把握要下暴雨,不信你们可以看地上的蚂蚁,已经在开始搬家了。”

藉着皎洁的月光,牛富和范天顺两人还真趴到地上去观察,果然依稀看到一些蚂蚁已经在搬运巢穴,这也正是暴雨来临的前兆。但俩人却不敢冒险相信吕文德的经验,范天顺抱拳问道:“将军,地上的蚂蚁是在搬家,可这并代表卯时就一定下暴雨,如果卯时暴雨没有落下或者时间有误,那我军的行踪就一定会被发现,一夜时间从襄阳急行军至邓州的辛苦也将前功尽弃。依末将看来,还是稳妥一些立即发动攻击为好。”

“邓州有守军五千余人,又占有地利,我军偷袭如果不能立即抢上城墙,也将前功尽弃,反而空折兵力。”吕文德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雨之中发动偷袭,才对我军的行动最为有利。而且卯时正是开启城门的时间,说不定我们还能藉着暴雨掩护,直接杀进城中。”

“将军,要是暴雨不下呢?你可只有七成把握啊。”牛富担心地问道。吕文德闭上眼睛,淡淡答道:“如果卯时暴雨不至,我军立即撤退,由本将向贾少傅请罪,与你们无关。赶快休息,你们也很辛苦了,一会战事开始,还需要你们奋勇杀敌。”话说到这步,牛富和范天顺再担心也只得乖乖闭嘴,乖乖坐下休息,等待暴雨来临。但夜空中仍然是微风轻拂,说什么都不像要有暴雨来临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亮逐渐垂西,急行军了一夜时间的宋军差不多都休息充足了,干粮也吃饱了,武器擦了又擦,攻城必需的云梯捆了又捆,检查了几十遍有无破损,但天上仍然是繁星璀璨,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样——如果硬要找什么征兆的话,那就是夜风停了,宋军士兵开始感觉有些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