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箭,午饭时间转眼就到了,虽说宋军还在外面修建着围城工事,没有对成都采取任何攻击行动,就连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都认为宋军不可能立即展开攻城,可一向小心谨慎的熊耳夫妻把美德发挥了极致,先是又巡查了一道成都四门,留下梅应春等心腹将领控制城墙防务,这才满脸堆笑的邀请兀良哈台等人赴宴。兀良哈台等人更是放心,与熊耳夫妻并肩返家。
进得熊耳府中,熊耳家的下人早在前厅摆下丰盛酒宴,后厅也摆下一桌更为丰盛的酒宴,唐笑解释道:“事关机密,参加密谈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奴家自作主张,让大王和两位将军的亲兵在前厅用膳,我们在后堂单独聚餐,不知大王和两位汪将军意下如何?”
“没问题。”汪良臣叔侄和熊耳夫妻早就不是第一次单独密谈了,自然是满口答应。兀良哈台和王鹗则狐疑的观察一通熊耳府中形势,发现并没有埋伏军队,服侍酒饭的仅有普通侍女和下人,这才点头答应。王鹗又抓个机会,在兀良哈台耳边低声说道:“大王,留意酒饭,熊耳夫妻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兀良哈台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在主人夫妻的热情邀请下,宾主在后厅密室各自坐定,熊耳先拿起一个酒壶,亲自为在场每一个人斟满酒,举杯说道:“大王,王丞相,两位汪将军,来,让我们为早日击退宋蛮子大军干一杯。”说罢,熊耳扬头一饮而尽,动作十分潇洒,兀良哈台等人也各自饮了。放下酒杯后,熊耳又提起筷子,指着宴上主菜清蒸甲鱼笑道:“各位,请,我夫人给这道菜起了一个新名字——叫清蒸贾似道,让我们每个人先吃一口贾似道老贼的肉,喝贾似道老贼的一口汤,吃饱喝足,再慢慢谈正经事。”
“哈哈哈。”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四人一起笑出声来,心说应该是清蒸你熊耳才对吧?不过这么一来,宴会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熊耳夫妻不断劝酒劝菜,热情无比,盛情难却下,汪良臣叔侄尽情饕餮,兀良哈台和王鹗叔侄则不动声色的小心注意,只吃熊耳夫妻碰过的酒菜,其他的菜肴哪怕再珍贵再美味也不去碰。
酒过三巡,话如正题,熊耳一边啃着一只熊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大王,你劝我们放弃成都突围逃往大理,能有多少把握?两位汪将军,你们坚持要坚守待援,可我们究竟有没有把握坚持到阿里不哥大汗的军队增援成都?”
“当然有绝对把握。”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同样一句话。不过话说出口后,兀良哈台等人才发现了笨如狗熊的熊耳大当,果不其然,熊耳大笑说道:“想不到大王和汪将军都这么有把握,那可真叫我为难了,到底要听谁的好?”说着,熊耳转向唐笑问道:“夫人,你的意见又如何?”
“问我的意见?”唐笑嫣然一笑,摇头答道:“这个问题实在太艰难了,大王和汪将军两边都各说各有理,实在让人难以抉择。”说着,唐笑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汪良臣叔侄之间,双手分别按在汪良臣叔侄后肩上,柔声说道:“听两位汪将军的,如果成功,成都城和成都粮仓都可以保住——可要是阿里不哥大汗救援不及,宋蛮子又完成围城工事,我们可是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听兀良哈台大王和王丞相的呢?”唐笑又微笑着走到兀良哈台和王鹗,也是双手分别按在兀良哈台和王鹗后肩上,继续温柔地说道:“大王的意思是乘着宋蛮子还没建好围城堡垒,抓紧时间突围——这招如果成功,我们是能够保住性命,可这么一来,我们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成都城和成都粮仓就得丢了。”
“丢了没关系,等到本王回到大理重整旗鼓,一定帮你们把成都夺回来。”兀良哈台大言不惭地说道。唐笑妩媚一笑,用无比魅惑的声音说道:“大王,不必焦急,其实奴家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保住性命,也可以保住成都城。”兀良哈台大为惊奇,脱口问道:“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唐笑拖长声音,忽然向熊耳一指。兀良哈台、王鹗和汪良臣叔侄条件反射的转头去看熊耳,熊耳则狰狞笑道:“办法就是,拿你兀良哈台的人头去献给贾太师!”
“什么?”兀良哈台的惊叫话音未绝,背心已是一凉一疼,一个冰冷的硬物从背后插|进了他的背心。兀良哈台惊讶回过头去时,却见唐笑已经从他的背心处抽出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唐笑迅速退出几步,伸出丁香小舌,轻轻舔舔红唇上沾染的人血,摇晃着匕首媚笑道:“大王,这把小刀真是幸运啊,先杀忽必烈的四川经略使刘黑马,后杀大理国王兀良哈台——这么光荣的战绩,足可以加载史册了。”
事起突然,兀良哈台等人直到此刻才醒过味来,被偷袭的兀良哈台下意识地想跳起来把唐笑掐死,可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刚站到半截就摔回座椅。那边熊耳则猛地跳起,一把掐住王鹗的脖子,把瘦弱的文官王鹗像老鹰捉小鸡提起来,大笑道:“夫人,我抓了一个活的。”
“混蛋!”汪良臣叔侄勃然大怒,各自抽出腰刀时,却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又双双摔到地上。汪良臣挣扎着惊叫道:“毒!你们在饭菜里下了毒!”
“别怕,只是蒙汗药——贾太师点名要你们俩的活口,我又怎么毒死你们?不过你们的亲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的酒菜里都有足够毒死上百人的砒霜。”唐笑妩媚娇笑,又向已经瘫软的兀良哈台说道:“大王,其实你也不用马上死的。可你实在太聪明了,奴家吃什么,你就只吃什么,你的武艺又那么高,所以没办法,奴家只好用这把涂过见血封喉的毒剑轻轻刺你一下——你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能怪奴家噢。”
“臭婊子!”兀良哈台痛苦挣扎着,骂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最恨被人骂为婊子的唐笑脸上变色,冲上前去挥刀,一刀割断兀良哈台咽喉,本就中毒难救的兀良哈台怒目圆睁,砰然倒地,结束了他血腥的一生。
“你……你们会后悔的。”咽喉被熊耳掐住的王鹗艰难挤出一句,“就算贾似道老贼饶……饶了你们,刘元兴也不会饶过你们……”
“多谢王丞相关心,不过贾太师和贾夫人已经对天发誓,只要我们拿着兀良哈台的人头去投降,就赦免我们以前的一切。”唐笑得意媚笑,“王丞相好像还不知道吧?贾太师的新夫人,就是刘黑马的女儿,贾太师除非是想放弃他好不容易在李璮之乱时建立起来的威信,让其他人再不敢向他投降,否则就绝对不会动我们夫妻一根毫毛。”
……
“该用什么办法干掉熊耳和唐笑呢?”与此同时的宋军大营中,贾老贼正在搔着头发发愁,喃喃说道:“如果熊耳和唐笑真的拿着兀良哈台的人头来投降,倒也一件麻烦事。如果不接受他们的投降,以后就别想再有蒙古汉军向大宋投降;如果接受他们的投降,刘元兴和刘安凤那边就没办法交代,再想刘安凤招降田雄和夹谷龙古带也没了可能。麻烦,麻烦,这对夫妻真是一对祸害,在鞑子那边是祸害鞑子,到大宋这边照样祸害本官,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