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消费税的税率通常都非常高,在后世有些国家的税率甚至是商品总价值的百分之一百五十。
就算大宋不下手这么狠,只征百分之五十。那么如苏颂所说,一块宝石若是卖一千贯,便征税五百贯;若是卖一万贯,便征税五千贯。
这五百和五千可就差远了。
而奢侈品却又往往是最难定价的,这确实给征税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但这点困难和它所带来的利益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大宋的官绅富户生活上一向崇尚奢华,比如太宗朝的宰相吕蒙正喜欢吃鸡舌汤,每晚都要来上一碗。
有一回他闲来在自家后院散步,突然发现家中多了一座小山丘,便好奇地问下人:“家里为何多了个山丘?”
下人答道:“老爷,您每天吃剩的鸡骨头,拿土掩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小山丘了。”
吕蒙正斥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吃这么多鸡了?”
下人便解释说:“老爷,你喜欢吃鸡舌汤,这一碗汤要三十个鸡舌头,那一天就得杀三十只鸡,两年下来就是两万多只鸡,您想想两万只鸡骨头,加上掩埋的泥土,堆起来可不就有这么高大吗?”
此事无正史记载,且不去争论它的真假,但这事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大宋的官绅富户生活是何等的奢侈。可以说,象吕蒙正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界身巷里的珠玉宝石交易,每天动辄以千万计;丰乐楼里通用银盘象牙筷,瓷碗竹筷根本见不着,一道菜上千贯是常事;而接近丰乐楼这种档次的酒楼,光东京城就有近百家,每家的生意都十分红火;杭州后市街的贺家酥,一个小点心卖五百贯,这些都是事实存在;
卖得这么贵,生意还那么兴隆,可见大宋的官绅富户过的都是怎么的生活,这种现象在封建时代,大宋之前没有,大宋之后也没有。
而大宋的贫富不均也是历朝历代最悬殊的,社会财富大量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使得市井空前繁华的同时,广大农村却非常凋敝。
因此宋朝的各种农民起义也是最多的,甚至超过了以外族身份入主中原的满清。
基于这些原因,杨逸个人觉得,无论再困难,也有必须在大宋开征奢侈品消费税,调控这种奢侈浪费之风。
杨逸将这些现象大致列举出来,在坐的执宰又不说话了,杨逸接着说道:“各位枢相,朝廷哪怕只将十种价格最昂贵的商品列为奢侈品,加征五成的税,每年至少也能给朝廷带来数千万贯的收入。
有了这笔钱,朝廷完全可以把农业税再调低一点,从现在的二十税一调成二十五税一,甚至三十税一;从而减轻下层百姓的负担。给百姓更多的盈余,使他们在灾年时有更多的自保能力,朝廷可减少赈济的同时,也避免百姓因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甚至揭竿而起;
还有一点,让利于民,百姓有了钱,才能发展生产,同时其消费能力也会增加,进一步促进市井繁荣,增加朝廷的岁入。
上述是对贫者的好处。
对富者而言,加征奢侈品消费税,可以引导他们的消费观念,让他们少在这些奢侈品上花钱,将更多的钱用在经商和创业上,从而带动整个社会健康蓬勃的发展。
至于苏相公刚才提出的问题,本官认为不必过于担心,奢侈品虽然比较难定价,但总还是有一个市场规律的;而苏相公刚才主要也是站在商家的角度考虑问题,其实朝廷征税多少,对商家影响不会太大,商家自然会将税额转嫁的购买者身上;
最终承担这份税额的,必定是那些花钱买奢侈品的人。这也正是咱们要做的,通过这种方式调节贫富之间的差距,避免社会矛盾的不断恶化。”
章惇轻抚着长须,那长须已经有些斑白,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他沉声说道:“若加征奢侈品消费税,则珍珠宝石之类的物品价格随之上升,这必定会导致猖獗的走私行为,此事不得不防。”
一听这话,杨逸顿知有门,他含笑答道:“章相公所言不差,因此有必要加大边境巡逻,另外,大多境外输入的奢侈品,在过关时便要交税,征税部门发给税单,若是没有税单,在内地商铺出售时,仍可加征消费税,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走私入境。”
李清臣接着说道:“此项税种,恐怕会受到许多官员抵制。”
李清臣这话需要简短,但也说到了点子上,因为大宋官员就是奢侈品最主要的消费群体之一,他们自然不希望看到奢侈品价格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