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谷位于庭州以北两百多里处,相传曾有突厥可汗葬在此地而得名。山谷四周山林葱茂,小河环绕,谷中开满了蓝色的薰衣草,美得仿佛世外桃源。
阿黛拉公主带着几千残军就暂时驻扎在可汗谷中。
和完颜娄室一战,阿黛拉一方虽然胜了,也只是惨胜,她们同样伤亡了八百多人马,这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谁都想吞并他人壮大自己,许多战争并非因为仇恨,只是为了生存。
和完颜娄室这一战基本上就是这样。当然,也有阿黛拉公主把气撒在女真人身上的原因。
这次西州回鹘突然遭受了一场没顶之灾,她的父汗毗伽布的斤在赤亭关战败被俘,不久因伤重不治身亡,整个西州和北庭已经被敌古烈占领。
她原来率领五千青壮出城,大小十多战下来,如今身边也只剩下二千来人。
好在这次总算是打了一场胜仗,俘虏了包括完颜娄室在内的一千六百女真人。
这些女真降兵正由默英收编,等消化掉之后,阿黛拉又能增加到四千人马了,但想凭此夺回西州和北庭,还远远不够。
阿黛拉刚刚在溪边洗了个澡回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裤,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就像一支天山上的雪莲花,美得让人眩目。
她坐在自己的帐篷里,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看着谷中的默英整编女真降兵。
阿黛拉能成为这支大军的主帅,只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更准确地说是因为她的美丽,是她那慑人的美让她被神化了,让几千回鹘青壮甘愿为她效死。
实际上阿黛拉只是个娇弱的公主,她对战阵一窍不通,连弓都拉不开,她只是这支大军的精神领袖,指挥作战一直是由默英来负责。
身边的侍女爱米一边帮她擦着湿发,一边轻声说道:“公主注意到了吗?这几天默英将军好象很不高兴,经常打骂士兵,昨夜奴婢帮公主去传话给他,还看到他一个人躲在帐篷里喝闷酒,公主……
“爱米你要说什么呢?”阿黛拉公主娥眉紧蹙,眉间锁着一抹深愁,让她看上去有种让人心痛的美。
“奴婢多嘴了,请公主恕罪。”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爱米犹犹豫豫地说道:“公主,我想默英将军心裏一定是喜欢公主的,公主你答应嫁给乃蛮部少主脱里罕,默英将军心裏肯定不好受,公主,现在咱们全靠默英将军来带兵征战,万一他心裏想不开,可怎么办?”
爱米的话让阿黛拉公主更是愁眉难展。默英喜欢她,她是知道的。
其实不光是默英,这几千士兵愿意追随她,不都是因心慕于她吗?
现在她突然答应嫁给乃蛮部少主脱里罕,这几千青壮心中一定很失望,很难过。
当初她可是说过,给从青壮之中选一位最英勇的人做自己夫君的,现在无异于出尔反尔。
这几千人马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让他们寒了心,军心一定因此涣散。
但光凭这几千人马,又无法夺回西州和北庭,救出家人,重建回鹘汗国。
要想尽快完成这些心愿,她除了求助于乃蛮部,已别无选择。
嫁给脱里罕,自己的军心涣散;不嫁给脱里罕,就无法夺回西州。这个矛盾难以化解,阿黛拉公主愁怀难解,轻轻地叹起气来。
“爱米,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阿黛拉公主喃喃地问道。
“公主,奴婢觉得,您答应嫁给乃蛮部少主脱里罕有些欠妥,这会让默英将军和所有士兵心寒的,我们回鹘形势如此艰难,他们还愿跟着,都是舍不得公主你啊,公主真的要嫁给撒里罕的话,恐怕这几千士兵心也就散了;而且乃蛮部也未必靠得住,就算真能帮公主夺回了西州,万一乃蛮部霸着不走,公主您又能拿他们怎么样?这不过是前驱虎后引狼而已……
爱米说到这,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听到默英在帐外说道:“公主殿下,我有重要消息秉报公主。”
“默英将军请进来吧。”
默英身材高大,脸形稍长,是典型的鹘回人长相,他进帐之后,恭恭敬敬地向阿黛拉施礼,一如当初的侍衞长,并不因阿黛拉的倚重而改变。
“公主殿下,我刚刚从女真降卒口中得知,他们是被两万宋军从漠北一路追杀到此处的,由此看来,宋军很快也会到达这裏,咱们必须立即转移才行。”
一提到宋军,阿黛拉脸色不由得一变,当初他父汗不听她劝阻,执意率军攻打河西,使得西州和宋国结下深仇,现在两万宋军突然从漠北杀过来,若是让他们遇上,还会放过自己这几千人马吗?
“默英将军,打探到宋军的确切行踪了吗?到哪里了?主将是谁?”
“回公主殿下,我也是刚刚从女真降卒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派人出去斥探,还没有回报,至于宋军主将,女真人说是……逸。”说出杨逸这两个字,默英心头不由得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