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阗时,哈桑和阿柴部大军以白玉河为防线,阻住了种建中东归之路,种建中又不能在昆仑山下等着饿死,被逼得一路向西。
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把黑汗腹地搅个天翻地覆,却不曾想被阻在了鸦儿看城下,真个是进退两难。
种建中只有一天的攻城时间,一天攻不下鸦儿看城,哈桑的几万大军就要追过来,到时前有坚城,后在追兵,情况会变得十分凶险。
眼看城上抵抗十分激烈,种建中不由得心急如焚,他这支人马也不是铁打的,一直以来战事不断,很久没能好好休整过了,士兵们都已经十分疲惫,而且受阻于坚城之下,难免会导致士气低落。
这个时候若是被逼得与哈桑几万大军决战,对宋军将极为不利。
马远在率军攻城,种建中在苦思对策,斥侯在不断回报着哈桑大军的行踪,一百里,八十里,六十里,随着哈桑大军距离越来越近,种建中的心也越来越焦虑。
“报,种将军,我们抓住一个吐蕃麻域部的小商队,他们前往八刺沙衮行商而回,种将军,据他们说沙州和瓜州被西州回鹘和黑汗联军攻破了,而且……
种建中闻之如遭雷击,不等斥侯说完就惊声道:“什么?沙州和瓜州失陷了?”
虽然西州回鹘和阿柴部相继倒戈,他早就预料到瓜、沙二州危险,也一直想率军东归;但现在大军回不去,心裏总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朝廷及时增援,瓜、沙等州能平安无事。
终于,情况还是糟到了极点,他是瓜州节度副使,实领着瓜沙二州防务,二州失陷,他要负全责。
斥侯见种建中神色惨变,连忙接着说道:“种将军,您听小的把话说完,那些商人还说,有一支来自漠北的叫敌烈部的军队突然从北面杀过来,迅速攻陷了北庭和西州,西州回鹘亦都护毗伽布的斤率军回援,结果在赤亭守捉被敌烈部大军击败,毗伽布的斤战死……
“死了……说,接下来怎么样了,快说。”种建中被这一系列变故弄得堂皇结舌。
他被困在于阗这么久,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由于战争,南丝绸之路商旅基本终断,使得消息传播更慢,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回种将军,毗伽布的斤死后,西州和北庭已经被敌烈部完全占领,西州回鹘算是灭亡了,听说敌烈部的首领敌古烈已经集结大军,趁黑汗后方兵力空虚,准备进攻八刺沙滚和疏勒呢。正是害怕战火烧到疏勒,所以这些吐蕃商人才匆匆返回的。”
吐蕃麻域部的位置就在鸦儿看南面,印度河上游两岸,经鸦儿看可往南走勃律,再沿印度河向东,便可回到吐蕃麻域部领地;宋军从于阗奔袭鸦儿看太突然,这些商人大概是没料到有此遭逢,一头撞了进来。
“好,好极了,快把这支商队的人带来,我要仔细盘问一番。”种建中连声吩咐着,若是这些商人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喏!”斥侯应声而去,很快将二三十个吐蕃商人带了过来。
种见中亲自盘问,确认无误后,不由得暗松一口大气,他没有为难这些给他带来好消息的吐蕃商人;不过他们所有能吃的东西,包括大部分骆驼都被种建中买了下来,几十头大骆驼关键时是可以杀了吃肉的。
吐蕃商人虽然不愿意,但种建中出价很高,加上无力反抗,只得认了。
得到了这个消息,种建中立即下令停止攻城,马远兴冲冲地跑回来问种建中道:“将军,黑汗的根基都在八刺沙衮和疏勒,这回他一定比咱们还急,照末将看来,咱们不防依叶尔羌河阻他一阻,这回轮到咱们阻住他西归之路,急死他。”
种建中摇头说道:“你这是什么臭主意,常言道狗急了还跳墙呢,刚才你不知道,听到瓜沙二州陷落的时候,本将也想回头找哈桑拼命了;现在反过来,哈桑急着回援疏勒和八刺沙衮,咱们若是阻住他,他拼起命来,不论胜败,咱们必定伤亡惨重;而且阻他西归之路,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就让他回去和敌烈部的人拼命吧,咱们趁机杀回于阗,或是拿下鸦儿看城才里正理。”
“将军说得是,末将糊涂了。”
“传我命令,大军退守叶尔羌河下游的沙漠边沿,等哈桑大军过来,咱们再看情况定策。”
马远抑制不住兴奋之情说道:“种将军,不如这样,您带一万大军退守叶尔羌河下游,给末将三千人马,由末将伺机袭扰他,哈桑急于回师八刺沙衮,一定无心和咱们纠缠,末将伺机袭拢一下,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种建中略一思索便答道:“就依你吧,不过你要记住,无须和哈桑硬拼,有机会再发动攻击,千万莫要鲁莽行事。”
“末将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