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敌古烈认为,北庭到碎叶的路程和西州到碎叶的路程差不多,杨逸也正在往碎叶进军;万一被杨逸抢先一步,他们很可能被困在热海一带,进退两难,与其如此,不如走西南前去攻打疏勒(喀什市)。
疏勒位于塔克拉马干沙漠西沿,为丝绸之路南北两道交接点,又当向西翻越葱岭的丝路干线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加上有克孜勒河滋养,疏勒一带水草肥美,农耕畜牧都极为发达,一直以来就是黑汗国的经济文化中心,黑汗国都曾一度迁到此处。
现在疏勒兵力空虚,若是能攻下这座西域重镇,得到大量的给养,必定又能壮大不少;到时直接从疏勒翻越葱岭,杀往乌浒河一带,向西可攻打呼罗珊,往西北可攻打河中的桃花石汗国、花刺子模等,又无须担心和杨逸大军碰头。
折里哥也支持敌古烈的想法,疏勒城太富有,富得让人眼红啊。
就这样,究竟是往西北还是往西南,两者竟然僵持不下,在拨换城整整耽搁了半天时间。
“报,大汗,有一队宋军自龟兹方向追来,大概有百来人马,自称是杨逸的使者,要面见大汗。”
外面突然传来禀报声打断了敌古烈三人的争持。
敌古烈、赤贴儿、折里哥三人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杨逸突然派使者追来做什么;赤贴儿第一个反应是杨逸在使阴谋,以拖慢他们的行程。
出于那份好奇心,他们还是接见了杨逸的使者。
程三郎任由敌古烈的手下收去了武器,但头盔死活不肯脱,赤贴儿等人虽是奇怪,但思及他戴个头盔也没什么,便放他进屋了。
上次程三郎作为使者去见脱里罕,被剃了个奇形怪状的头,虽然这仇已经翻陪报回来了,脱里罕被他刮得毛也没剩下一根,但顶着个怪异的发形难免会损坏自己的光辉形象;所以他坚持不脱头盔,见敌古烈等人没再作难,进屋后不由得嘿嘿一笑,施礼道:“多谢敌古烈大汗,多谢赤贴儿大叔。”
这嘴儿真滑溜,不这样,杨逸也不会两次派他为使了。
敌古烈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说是杨逸派你来的,他派你来做什么?”
“大汗,本使千里迢迢,追大汗追得好生辛苦,大汗连碗水也没有,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来人,给他一拿碗水,本大汗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侍衞拿来一碗水,程三郎豪爽地一口喝干,然后才说道:“大汗,我家大帅派我前来,乃是出于一番好意,我家大帅说了,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程三郎说到此处便停顿了一下,心机灵活的赤贴儿立即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贵使请接着往下说。”
程三郎正色地说道:“当初贵部欲取西京府,我大宋也想取西京府,是以有白登山一战,这纯粹是为了国家利益,并非为了什么仇怨,不知大汗与赤贴儿大叔以为然否?”
敌古烈他们沉默不语,白登山一战给他们的创伤太深了,但程三郎将这一战归为国家利益引发的争端,这也没错。
但对敌古烈他们来说,这就是结下大仇了,只不过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奈何不了宋国而已。
“这段仇怨虽然已经结下,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大帅希望敌古烈大汗和赤贴儿大叔能放开过去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同向前看。”
“说得轻巧……敌古烈正要发飙,赤贴儿连忙阻止他,对程三郎说道:“贵使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接说清楚吧,我们草原之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程三郎向赤贴儿抱抱拳,正色地说道:“从贵部主动放弃西州,不难猜到贵部有意继续西迁,我家大帅说了,我大宋的脚步将止于河中一带,贵部若是有意继续西迁,则咱们之间便没有了利益冲突,相反,咱们可以选择合作。”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