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池南面,夜色茫茫,杀声遍地,背后遭到偷袭的几万黑汗大军惊恐万状,在暴雨般的子弹打击下,很快就崩溃了;接着盟友也突然倒戈,加入了对黑汗溃兵的追杀中去,二三十里的范围内,火光飞驰,到处是奔腾的马蹄声,追击的呼喝声,讨饶的哀叫声……
在夜里,大军一旦崩溃,便是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而且恐慌的情绪会被数倍地放大,加上夜色中看不真切,会让人感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在这种情况下,哈桑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再将溃兵收拢起来进行抵抗了,他在亲兵的保护下,亡命奔逃着,只望能跑回叶支城喘口气;然而当他好不容易逃回到叶支城时,却发现城上赫然已经插着宋军的旗帜,城门显然是被炸开的,已片片破碎,余烟袅袅,黑洞洞的城门洞就像是恶魔的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他们这些孤魂野鬼。
哈桑亡魂直冒,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连叶支城也被宋军攻破了,杨逸哪来的这么多兵力?
别问了,还是赶紧逃吧,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哈桑立即绕城而过,朝八刺沙衮方向飞逃而去。
夜晚追击溃兵,自身也很容易走散,这样会有一定的危险,马汉卿等人坚持让杨逸在大营中獃着,追击溃兵的活计就由他们去干了,杨逸从善如流,老实在营中调侃美人消磨时间。
敌古烈那边,哈桑大军一溃,他就带着一万多大军远远地兜开,只留折里哥带着两万人马加入追击哈桑的行列。
茫茫的夜色中,到处是溃兵,场面乱蓬蓬的,谁也不会注意到敌古烈这支大军的异常之处;这样一来,一旦杨逸有顺势吞并敌烈部的心思,敌古烈这一万多人马便可以成建制的迅速远遁;
至于白里哥那两万人马,大都是刚从西州拉起来的奴隶,丢了虽然可惜,但对敌烈部而言,还不至于伤及根本。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明,宋军只是不停地追剿着黑汗溃兵,丝毫没有对敌烈部不利的迹象,敌古烈和赤贴儿都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杨逸给他们描绘的前景太过诱人,有扶他们取代大食统治波斯故地之意,从心裏上讲,他们实在不愿再和杨逸为敌,这对他们没有丝好处;
现在宋军没有不利的企图,说明杨逸还是有诚意的,这让他们很高兴。
哈桑逃得很快,他身边的侍衞骑的都是强壮的阿拉伯战马,速度一流,一路向西逃到了碎叶川口,从这裏沿碎叶川河谷这条“河西走廊”,再往西百来里,便是八刺沙衮了。
八刺沙衮还有几千人马把守,哈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回去,将这几千人马掌握在手里,免得自己变成光杆司令。
哈桑已经五十二岁了,奔逃了一夜,非常疲惫,到了碎叶川口时天色已微明,加上后面没了追兵,哈桑心神一松,再也坚持不住,跳下马来准备到河边喝口水,喘口气,再逃回八刺沙衮。
他刚刚掬起一捧水喝到嘴裏,突然就听到前面的树林边传来阵阵的呐喊声:
“活捉哈桑,活捉黑汗王!”
“活捉哈桑,活捉黑汗王!”
……
哈桑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直咳得耳鸣嗡嗡,眼泪直流,真应了那句话:人霉了喝水都被呛死。
树林边一阵阵的马蹄声传来,只见苗大将军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两三百骑兵,嗷嗷地着朝哈桑这边冲杀过来。
苗大将军他们是坐船抄哈桑后路的,你若问哪来的几百匹战马,这个简单,叶支城都被攻下了,找几百匹战马还不容易。
叶支城离战场太近,苗大将军估计桑逃回到叶支城时天还没亮,等在哪儿不容易把人逮住,于是便带人提前赶到碎叶川口来,计算路程,哈桑逃到这裏应该刚好天亮,这天亮了才好逮人不是。
哈桑带着数百亲兵仓皇逃窜到这裏,本就累得要死,刚刚松口气,结果突然又杀出个程咬金,不由得大乱;有的亲兵竟然不管哈桑死活了,跃上战马便逃,总算还有不少人记得呛得半死的“正义和宗教的保护者”哈桑同志,七手八脚地将他推上战马,继续逃亡。
那口水把哈桑呛得太利害,此时他还在剧烈地咳个不停,这咳嗽声就像是在对苗大将军说:“我在这裏,我在这裏,快来抓我呀,快来抓我呀。”
这话虽然夸张点,但这咳嗽声确实是最明显的目标,想让人不注他都不行,苗大将军就是循声而来的;哈桑还没跑出几步,苗大将军挽弓搭箭,嗡的一声,一箭便射在他的马屁股上,还别说,这回真是暴菊了,只不过是暴的是战马的菊花。
哈桑的战马不堪这么粗鲁、这么野蛮、这么不文明的一箭,顿时高高人立而起,悲鸣不绝,将咳得半死的哈桑掀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