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和阿黛拉说要着书立说,倒不是在开玩笑,要想推动政体的改革,就必须有纲领性的学说来支撑;当然,他不可能弄出《资本论》这样的东西来,但东拼西凑点,弄点文字出来倡导一下风气还是可以的。
几年来杨逸剽窃了不少诗词,大名几乎已和苏东坡在一个级别,有了这个名头,在文人之间就有了很高的地位,他要写出什么东西来,很容易就能成为权威。
在这儒学大行天下的时代,要写政治纲领性的东西必须十分小心才行;首先要学会扯虎皮充大旗,再有就是必须注意分寸,振聋发聩的勾当来不得,必须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才行。
否则不但达不到目的,还有可能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在儒家学说之中,其实有很多东西可以利用的,特别是孟子的思想很合杨逸的心意;孟子的地位以前不高,唐末五代时期,社会变乱频繁,道德沦丧,进入宋朝之后,为了改变这种社会风气,文人学者才开始努力重建仁、义、礼、智、信、忠、孝、悌的儒家核心思想体系;
而孟子的思想很符合宋代学者的需要,于是孟子才被捧上神坛,成为和孔子并列的圣人之一。
很好,孟子被捧上神坛了,正好用来当大旗,杨逸觉得孟子的思想有很多可以利用的,比如他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就很可以利用一下。
这段话一直以来,都让读书人很纠结;孔子倡导的是“以礼侍君”、“贵贱有序”;
孟子却来了句“民为贵,君为轻。”
这与孔子的思想看上去是完全对立,让人搞不懂他到底是在帮“君”,还是在帮“民”。
按正常情况,孟子的这句话是要被读书人所屏弃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这句话一直以来都为读书人所津津乐道,原因很简单,读书人也是“民”,这句话是他们对抗君权最为有利的武器。
虽然孟子这句话未必真是在提供民主思想,但读书人出于自身的需要,已主动把他等同于“民主思想”,必要的时候就用来限制君权。
有了这么好的“群众基础”,杨逸觉得,自己也可以对这句话加以利用,尽量让它诞生出一个思想体系;这事很难,所以杨逸决定尽量剽窃更多的东西,提高自己在文人之中的地位,将自己塑成一个权威。
成了权威之后,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杨逸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酒,等他再次抄起酒杯往口中倾,却发现是空的,一滴酒没有,抬头望去,美丽的天山雪莲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阿黛拉,不许淘气,还不快些倒酒来。”
阿黛拉柳眉弯弯,嘴角微微一翘,带着二分俏皮的笑意说道:“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一壶酒都被你喝完了,你中午还没用餐呢,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可不能让你再喝了,我已经让爱米去准备膳食,一会儿就好。”
最难消受美人恩,阿黛拉这分心意让他不忍拂逆,只得放下空杯,慨然一叹。
阿黛拉也不管他叹什么,见他听劝,柳眉更弯了,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如天池的倒影。
杨逸不说话,瞪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往榻上一靠,百无聊赖的样子,一捏喉咙,用戏腔唱道:
飞红暗度,一夜软香销,暂书年少,快意乘今朝。
应知惜好景,跋马一程踏广陵。
微雨满城风絮里,烟绊青骢蹄。
陌头草色青,好燕能衔东风意。
柔枝上,柳绵亦含情。
双楫泛画鹢,渺渺丝弦荡空碧。
玉舫笙歌摇波起,楚腰掌中轻。
高楼好梦倚,笑问何处梅花笛。
千檐外,江峰数点青。
暖莺语,花底隐,却向桥边并坐啼。
过竹西,几逢杨柳依依。
策马缓歌载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