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瓜坠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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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点酥娘宇文柔奴可能知者不多, 这个称号其实是从一首词中来的, 云雁回曾经翻阅过词中的含义,故而知晓。

宇文柔奴的父亲是太医——正是这一点令云雁回确认她就是那个点酥娘,而非同名。

宇文柔奴之父因为牵涉到某案件入狱, 她沦落成为一名歌伎, 才貌双绝, 名满汴京,后来还成为官宦世家出身的王巩之侍妾。

王巩被贬岭南后, 宇文柔奴跟随他前往地方, 因为家传医学, 自己又一直在学习, 宇文柔奴通晓药理,王巩被贬期间,她在当地为百姓治病,备受赞扬。

苏东坡后来填了一首词,其中“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句里的琢玉郎和点酥娘指的就是王巩和宇文柔奴。

还有更为出名的“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句, 说的也是他们的贬谪遭遇。苏轼问宇文柔奴岭南是不是很不好, 宇文柔奴却说此心安处便是故乡。

云雁回发觉眼前这个小萝莉就是宇文柔奴, 惊讶过后, 有些感触。

这时候苏轼、王巩他们都还年轻, 宇文柔奴更是年仅三岁, 尚未成为点酥娘,她的生活还是十分快乐的,家庭美满,幸福和谐。

然而,按照原有的轨迹,日后她的生活会发生重大变故,最终沦落烟花之地。

可现在云雁回细细一想,命运早就发生了改变。历史上王巩与点酥娘因乌台诗案流落岭南,原本应是沈括造成的。

但是现在,沈括因入京与云雁回相遇,提早入仕,所担任的官职、专攻方向等,也与原本大不相同,仕途已发生改变。又与双宜成婚,同宇文家结成儿女亲家。

而原本可能导致宇文柔奴家道中落的事件,也在这一刻,因为云雁回辨认出她来,有很大概率会被消弭了。

无论出于双宜已经和宇文家结了儿女亲家,现在大家都是亲戚了,还是基于云雁回对这个女孩的好感,他都会搭一把手的。

以宇文昫的个性,他日后要是出事,不太可能是自己作死,应该是被卷入政治斗争之中。虽然云雁回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件,但是他知道可以一早就提醒宇文昫规避。

甚或是真遇到事了,只要宇文昫自己是无辜的,云雁回也能把他捞出来。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云雁回对宇文柔奴的态度更加和蔼了。

郑凌也代表郑家来探望了,他在一旁看到云雁回像个怪蜀黍一样和宇文柔奴聊天,便暗自嘀咕,难道云雁回这是确定双宜怀了个儿子了?

就快生产的双宜这时还扶着腰出来待客,她一走动,大家都紧张起来了。

“现在还是初七呢!你还是躺床上去吧!”云雁回警告道。

双宜嗔怒道:“总是躺着,我腰疼。再说,客人来了,我一直躺着像话吗?”

双宜是临场的孕妇,哪有人挑她这个理啊。宇文昫和他夫人赶紧表示,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讲这个客气了。于是,双宜才被赶回床上去。

双宜这边没发动,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云雁回便和宇文昫聊天,谈一谈他的事业发展。

不多时,云雁回说他师父了然那边应该做完功课了,便去接人。

云雁回扶着了然回来后,宇文昫夫妇这些初次见他的人,又是一番见礼。了然作为大相国寺方丈,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

“我师父精通卜算,这个生产日期就是他半诊半算出来的,据说明日生产八字比较好。”云雁回笑呵呵地说,“当年给我算过几次,也都是很准的。”

难得遇到这样的人物,宇文昫一听,便有点心动,想请了然给他儿子女儿算一算。

云雁回其实是故意提起这茬,他先前就以担心双宜未来亲家命途怎么样为由,让了然趁机给他们家算一下。了然全然不怀疑,只以为云雁回是关切双宜未来子女的婚姻,谁叫订婚订得早呢。

这时,了然给宇文昫的儿女相面,然后说道:“你儿女日后皆是聪慧之人,然而少年有一大劫,父母有难,家道中落,此后半生如飞絮飘萍……”

说到这里,宇文昫夫妇大惊失色。

云雁回在心中喊了声好,不枉他对了然的功力如此信任。宇文柔奴沦为歌伎,后成人侍妾,正是如飞絮一般,难有倚靠。

宇文昫连忙拜下去,问了然可有解法,就算他逃不过此劫,他的儿女是无辜的啊。

“无碍,”了然说道,“要避过此劫很容易。”

了然告诉宇文昫,这个不是死结,要避开很容易,只消远离政治中心就行了,因为他完全是被人带累的。

宇文昫陷入了沉思,他并非追名逐利之人,这做大夫的,地位更不是特别高,再往上爬也没用。了然的卜算功夫,就是云雁回没说之前,他也听闻过一二了,十分可信,顿时心中就有了计较。

云雁回也在旁说,如今太医局开设了医学,以宇文昫的能力,大可暂时将重心转向教学,待劫难过了,想做什么都行。

宇文昫更是下定决心,慎重谢过了然和云雁回。

云雁回看他像是往心里去的样子,在心中感慨,也就了然来说有这个效果了。

……

宇文昫一家在这里待到了晚饭后,宇文昫先带一双儿女回去了,明早再过来,宇文夫人则留了下来,与郑苹一起陪双宜。她和郑苹一样有生产经验,又通晓医术,待在旁边叫人很安心。

大相国寺禅房多,还有留下来的都可以睡这儿。

赵允初因为每日一大早要上朝,就没有留在这儿了,郑凌倒是留了下来,小宝和云雁回一样,都请了假专门照看双宜。

到了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双宜忽然闹着要吃西瓜。

“西瓜……西瓜乃寒凉之物,还是不要吃为好。”沈括劝她。

双宜大概是快生了,有些紧张,脾气也起来了,沈括不让她就伸手去挠沈括,“我吃两口怎么了!”

沈括捂着脸往外跑,哪里敢不顺着,“家里没有瓜,我去地里摘一个!”

大相国寺的西瓜地离这里有那么点距离,沈括小跑着就去瓜地了,到底地里和守瓜的师兄一说,借着月光摸了个熟瓜,又是跑着回的。到家里后一看,满头是汗。

沈括呼哧呼哧喘着气,还让云雁回紧着双宜,先把瓜给切了。

郑凌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催过好多遍,最近正在相亲呢,一看这情况,十分怜爱。

“嗨……双宜平时很好的,你没听说别人家的孕妇有多么折腾,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双宜就这个时候有了点要求而已,已经很好了。”沈括给双宜辩解着。

云雁回心说沈括该不是个抖m吧,要么就是要面子,平时不都被拎着上房顶的吗?

云雁回把瓜开切开,拿了个调羹,挖了几块瓜,用银碗装着给双宜,“就吃这么些,够了哈。”

双宜眉头这才舒展开,吃了一口瓜,方感觉嘴里有味道了。这么几块瓜吃下去,双宜擦了擦嘴巴,将银碗递给云雁回,只是手伸到一半,便觉一阵痛,手一抖银碗便摔地上了。

她捂着肚子道:“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