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去实验室了,小心把手和脸烧坏,以后变个丑八怪!”宸娘已经快七岁了,不能说是大姑娘吧,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去哪儿都要抱着的小孩儿了。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丫头也越来越不让人省心。洪涛给她规划好的数学家、测绘学家、生物学家好像都不太成功,反倒是有事没事儿就往天煞庙里钻,对那些酸碱盐着了迷。“官人说的,没有化学就没有以后的一切。”对于洪涛的呵斥宸娘没有任何反应,她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多听一次也仅仅是多听一次,啥意义都没有。“合算官人说的话里就这一句管用,其它的呢?”洪涛倒不是不愿意让宸娘喜欢化学,只是认为她的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太早接触那些有毒、有腐蚀性、有危险的化学原料。“其它的也管用,比如官人还说要造大海船带宸娘回家……”跟着什么人就学什么样儿,换句文学点的说法就是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现在的宸娘已经不是那个看见谁都不说话、有些自闭的异族小女孩了,有洪涛这个碎嘴子在她也自闭不了。但她有点走极端,脱离了自闭,趋势却是向着牙尖嘴利发展的。“哎,别说我没造船啊,不信去问你王冠叔叔,官人是委托他造的,有问题去找他。”有关宸娘回家这个问题,现在洪涛已经蒙不住小女孩了。她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又没有任何限制,总跟在自己身边逮着什么就看什么,然后就从世界地图的草稿中找发现了端倪。再去和儿童团的哥哥姐姐们打听一下比例尺,剩下的她自己就能算出来。但洪涛坚决不承认以前是在忽悠小孩子,这个名声太不好,会让自己失去威信的,所以屎盆子又扣到了王冠头上。“造好我也不回去,官人肯定不会留下的,就扔下宸娘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可惜现在的宸娘已经不是别人说啥就信啥了,她有了思考能力。这东西是个双刃剑,不会思考的人就是个废物,但会思考的人吧,又不太听话。“不怕,到时候姐姐陪你去。官人说你家那边的女孩子都要用纱蒙着头,不许随便让男人看到。我们去把她们的面纱去掉,整天蒙着多难受!哪个臭男人不让,咱们就用蝎子弩射他的对穿!”莲儿现在已经是半个职业女性了,经常和外人接触、还要帮着处理公文和州衙的一些事情,累是累了点,但过得挺快乐。用她自己的话说,以前有很多不知道不明白的事儿,现在突然知道了、明白了。“那是阿拉伯人,不是我的族人,就是他们占据了我们的城市和土地,我才不要去帮他们!”但就纯知识层面而言,莲儿还真比不上宸娘。她并没系统的学过什么,而宸娘可以算是从小被洪涛系统教育过的,已经有点像个小洪涛了,满脑子都是古怪名词、古怪想法。“我想起来了,你的族人是蓝帽回回。小时候官人还抱着你去找过他们,可惜他们也不认识你家人。”还不错,莲儿并没把所有事情都就着零食吞了。“大宋就是我的家,官人和长公主就是我父母!”长大就是长大,现在说起家人和父母,与两三年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那时候宸娘是本能的觉得正常孩子都应该有父母,现在她已经明白生身父母很可能都死了,再生父母却还健在。前者可以做为一种思念,后者才是生活。“……那我岂不也是你的娘娘了,叫一声我听听!”对于这个关系莲儿还真没仔细想过,猛然间好像悟到了什么,坏笑着用手指捏住了宸娘的脸蛋。“才不叫……官人,莲儿姐又欺负我!”宸娘自然知道莲儿夫人是啥意思,但她坚决不想叫莲儿娘娘,除了年纪之外,两个人太熟悉也是障碍。“哎呀,都快把本官的脑袋吵大了。你们俩今日的功课都做了吗?没做就赶紧做,免得到了马尾城只能看着别人玩。我再强调一遍,做不完功课哪儿也不许去,这个没商量。”洪涛正在琢磨伏击夏人军队的事情,想把有可能疏漏的地方尽量考虑周全。但两个小丫头在车厢里不停的说不停的闹,搅合得他根本无法思考。“吔……”这真是一招灵,听到功课两个字,莲儿和宸娘立马就泄气了,带着一脑门子官司,极度不情愿的从皮包里拿出小本子,闷头使劲儿看。本子上是一行一行的蝌蚪文,每行与每行还不太一样,但意思都是一个意思。这是洪涛自己编制的语言教材,他把主席语录背下来一些,然后把主席的名字换成了自己的,并翻译成拉丁语、英语、俄语和德语。翻译的正确不正确先不管,暂且当作儿童团的必修课。别看都是一些政治口号,只要把这些内容读顺、记住,多了不敢说,日常生活对话肯定没问题。至于说古拉丁语、德语、英语和现代的是不是有区别,肯定有,但不至于影响交流。就像他自己穿越到古代一样,看书有点难度,可是对话还是可以听懂的。大不了还可以写嘛,十个字里蒙对五个,整句话的意思也就猜的差不多了。学这些干嘛用?必须有用。就算想把汉语传遍全世界,那也得先能和对方交流才可以传授。也就是洪涛记不住太多法语、日语、韩语,否则儿童团的学习任务还要加倍。“啪啪啪……到哪儿了?”看到两个小女人安静了,洪涛把身体又往皮毛里缩了缩,然后用拳头敲了敲车顶。“大人,刚过三十里界桩,离南宗堡还有不到十里路。”很快车厢一侧盖着的皮毛被人掀开,露出一张圆乎乎、黑黝黝年轻男人的脸。“高俅,你是不是又考了倒数第一,才被大人抓来赶车的?”莲儿就不是个读书的料,看着本子上那些字眼皮就发沉,此时被车外的冷风一吹,马上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提升信心的话题。这个高俅据说是苏大官人的书吏,但被自家夫君用一辆驸马车外加两匹马换了回来。可是吧,他除了脾气不错、会写一笔不错的字之外,不管在特种部队还是儿童团里都是拖后腿的料,谁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哪儿能值一辆马车钱。“……回禀莲夫人,小人这次不是最后一名。”高俅那张被高原太阳晒得都快爆皮的脸更黑了,这种侮辱他几乎天天要承受,刚开始还很不服,可是越来越无奈了。特种部队就别提了,那里的人都是妖怪,隔三差五就背着几十斤重的钢锭满山趴着玩,还哪儿危险去哪儿,摔断胳膊腿是常事儿,就和命不是他们自己的一样。在那些人里,自己必须是倒数第一,没有任何例外。但儿童团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比那些孩子大好几岁,意志力再坚定有时候也弥补不了身体上的巨大差距。经过前一段时间的适应性训练之后,自己已经脱离了倒数前三名的尴尬地位,排名正在不断上升。“排在他后面的都是不足十岁的团员……也仅仅比我快了不到三百米!”可是他忘了车厢里还坐着一位特殊的儿童团成员。宸娘的训练方式虽然和儿童团有很大不同,但随着年纪增大很多项目也是要参与的,尤其是身体方面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