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命令富姬还真指挥不动特种兵,但在这件事儿上随队的十名特种兵一致同意她的决定。而且觉得十个人去有点单薄,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干脆连驼队成员也全副武装吧。这些人虽然没受过正规特种兵训练,但要是论一对一的搏杀也不是平凡之辈,怂人谁敢做这种生意啊。按照大家的计划,这三人最好还是抓活的,哪怕弄残了呢也得留条命。这样可以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回去也好向驸马交代。总不能出去弄三具尸体回来就说是杀了三名刺客,就算有富姬顶雷估计驸马也得处罚大家。怎么抓活口呢?这方面特种兵是专家。他们打算把这座客栈给烧了,只要大火一起,里面的人必然要往外跑,而那三名刺客必须比寻常人跑的快,身手矫健嘛。只要盯准这两间上房,谁从里面出来就射谁腿,然后上去用冰镐把胳膊腿敲碎,基本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说这家客栈和里面的其他客人咋办,爱咋办咋办,驸马就是这么教授的,光学怎么坑人了,没教如何救人。通常而言,越简单的办法越不容易失误,环节少。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大火一起,院落最里面的两套上房就有了动静,先是灯火点燃,然后就有人出现在了房顶上。他们也挺聪明的,怕外面有烟火熏烤,直接从房梁上了屋顶,再打算往旁边的房顶上跳。可惜还没等眼睛完全适应外面的黑暗,腿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接着就挨个从房顶上滚了下来。落地之后还没叫出声,又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响和更钻心的疼。但这时想叫也叫不出来了,嘴里马上被塞进了东西,头也被黑布套住。然后被人抬着消失在黑暗中,自始至终也没听到一个人说话,顶多是粗重的呼吸声和车轮碾压石头路面的咔咔声。审讯工作是由施铜亲自把关,王冠提供的协助。地点就在水虎翼的军营里,这三个已经算受了重伤的残疾人又被惨无人道的折磨到天亮,待把供词拿给富姬时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剩下两位一个因为失血过多,另一个可能是摔破了脾脏,活活疼死了。洪涛这时还没从宿醉中醒来,驸马酒太害人了,当这玩意被宋人熟悉之后,不管工匠还是官员几乎都是酒缸。平时根本不怎么喝酒的洪涛喝一次断片一次,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西夏刺客!”但听到刺客这个词儿之后酒精的影响立刻降到了最低,一骨碌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捧着供词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猛看。两只眼全睁开反倒有些花,喝多过的人应该有体会。那么这些西夏汉人是怎么跑到京兆府来了呢?这事儿就很少有人能说清楚了,包括刺客本人也只是按照他们朝廷的指令行事,细节全然不知。目前西夏和大宋的和谈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次西夏真是啥便宜都占不到。大宋朝廷很强硬,甚至不惜再次开战也不同意归还凉州城,只在其它一些小军寨的归属上可以让步。但西夏人并不在意这些小军寨,哪怕舍了横山地区也不想把凉州舍弃,如果说横山是西夏的一条胳膊,那凉州就是西夏的腰眼儿。驸马王诜这一刀捅得太狠了,直接就捅在了脊椎骨上,让西夏瞬间成了半残。上半身活动不利落,下半身干脆就废了。在一条胳膊和半个身子的舍取上,西夏朝廷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可惜在谈判桌上用胳膊换下半身的要求很难达到,西夏朝廷只能再想其它办法,比如暗杀!通过这次的五路大战,西夏朝廷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除了青塘兵和湟州新军之外,其它四路宋军依旧是老样子。就连鄜延路最有战斗力的种鄂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只能依靠军队数量与地势之利和祥佑军司打了个平手。要是这么算起来,除掉了驸马王诜,这几千新军的战斗力立马就会下降不止一点点。换个北宋将领来镇守凉州,不出一两年就得变回原来的样子。到时候也不用靠谈判要回凉州了,干脆动手抢回来不就得了。只要除掉驸马王诜并夺回凉州,两国之间依旧会回到原来的状态,谁也打不动谁。到那时再与大宋和谈,估计能拿到的好处会更多,比如恢复每年的岁赐,甚至把横山地区要回来都不是奢望。但怎么除掉驸马王诜呢?派兵打肯定别指望了,仁多保忠、保义兄弟俩是西夏最能征惯战的大将,甘肃军司和白马强镇军司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兵,结果楞被全歼了,还能派谁去?刺杀嘛,在凉州和湟州更没希望,那里简直就是铁板一块,到处都有拓荒者和神出鬼没的黑衣军。派人少了进不去,人多了一被发现还是进不去。而且还无法收买内奸,当地不管是宋人还是蕃人都视驸马为神,还分到了大片土地、获得了生活的希望,得用多少钱才能说服这些人去杀他们的希望和神?唯一可行的就是进入内地刺杀,但鉴于这位驸马很少离开自己的地盘,西夏人是光有计划没机会。后世不是有句话嘛,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没等多久机会真来了,通过某种刺客也说不清的渠道,西夏朝廷得知驸马王诜居然偷偷回到了开封!这么好的机会怎能放过,于是还是通过那条说不清的渠道,由西夏四方察访司精心挑选的五名刺客就安安稳稳的越过了边境,还获得了两具湟州新军最先进的钢板弩,一路被暗中保护着抵达了开封城和京兆府。开封城的两名刺客由于路途遥远,抵达的时候王诜感刚刚离开,算是扑了空。但京兆府这三人正好赶上王诜抵达,于是就化妆成了轿夫,打算出其不意。没想到王诜居然这么谨慎,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唉,看到没,干点正事有多难。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宁愿勾结敌寇也要致本官于死地。”看完了刺客的供词,洪涛也基本猜出了和西夏人勾结的神秘渠道大致来自哪里,长叹一声又靠回了枕头上。“……是朝廷里有人要害了官人性命!这、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官人带着活口和口供回开封去与陛下面陈,定要治罪于他们,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富姬一直也在琢磨谁有这么大能量可以跨国刺杀对方高官,让洪涛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对啊,这种事儿西夏人不可能做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内鬼策应,立刻就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那个活口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光有口供没用,如此大罪必须要有铁证。恐怕这次和朝中的几位相公没什么关系,他们还不至于如此行事,多半是边关的军将所为。你家官人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还文武双全。今后你等行事也要多加注意,一旦他们拿本官没办法,说不定就会在你们身上打主意。”洪涛觉得富姬这次可能骂错人了,王安石、司马光之流是政客,最擅长耍政治手腕,不太会做这种事儿,或者说他们也非常反感如此行径。要是大家都这么干,就等于废了他们最擅长的技能,坏了官场的规矩。最有可能选择这种方式的不是朝臣,而是边关的将领。他们和西夏人打了那么多年仗,多少也有一些联系。这次廷议又被章惇扯到了军制改革的问题,等于是刨了那些军武世家的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