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么热闹,高翠峰都听困了,那91炮到底好不好用呢?西夏人好像和高翠峰心心相映,很快就提供了一个展示的机会。距离安西城四十里左右有一条黄河的小支流叫清水河,水量不是太大却有三十多米宽。河面上有两座石墩木桥,一北一南相距五十里。想渡过清水河,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桥上过,而从定西城出发去兰州最近的路径就是从北面这座桥通过,过桥之后不到五里路有座小城名为新城,这座桥也就叫新桥了。洪涛选择的行军线路就是过新桥从西南方向靠近兰州,离开定西城不到两个小时,热气球上的瞭望手就收到了前锋团发来的消息,新桥遇敌,步骑都有,最少三千,上限不明。“看来古人说的没错,人的影树的名,西夏人还是顾忌我的名号不愿意主动出击,总想偷奸耍滑。殊不知古人还说过,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第一仗咱们已经赢了。”听到这个消息,洪涛只瞟了一眼地图就露出了笑容,张嘴就是古人云,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可惜只有高翠峰这个闲人肯听他白话,不对,还有个八嘎呢。但是这位日本武士对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两个村械斗的层面,一听说这上万人都是军队,对面很可能有五万甚至更多敌人时就已经麻爪了,非常不理解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大人这是何意?”高翠峰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为啥还没开打就赢了,只能先抱拳承认自己是棒槌,再一脸期盼的等着听讲。“你来看,这里是条河,想靠近兰州必须横渡。咱们是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师,西夏人在此至少已经待了一个月,算是半个主人。面对疲惫之师最好的方式就是进攻而不是防御,可西夏人明知道新军已经抵达却不敢过河攻击,而是把这条河当做了依仗,打算隔着河与本王打消耗战,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两翼的部队既没停也没加速,不慌不忙的向清水河方向靠近,王大本人也没有回来听取作战计划的意思。洪涛觉得很受伤,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这话说的真没错。既然孩子们能自己解决问题,那就别去指手画脚了,继续给高翠峰当老师吧。“对方将领有些胆怯……”高翠峰觉得很有道理。“呵呵呵,不尽然,对方怕是知道本王无法得到后方补给才摆出这么一个怪阵。在他们看来,只要把新军的武器消耗掉就是胜利。看来夏涑之前的判断很有可能,说不定此时渭桥镇已经被朝廷的大军接管了呢。”原本洪涛还对高翠峰的三点疑虑不全部认同,总觉得皇帝和朝臣不会拿国土开玩笑,假如西夏人占据兰州之后不走了,即便除掉自己和齐王对大宋也是很不利的局面。但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确实充满了疑点,当得知蒋二郎发来的消息之后洪涛算是彻底死心了。假如没有朝廷通风报信,西夏人不可能这么了解新军的优势和弱点,还做出如此有针对性的安排。新军要是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西夏人如此安排就等于把仅有的那么一点优势拱手相送,这样废物的将领怎么可能把齐王率领的禁军打得落花流水呢?“大人可有应对之策?”高翠峰越听心越凉,军事啥的他不太懂,但人话能听懂。凉王交待的很清楚,西夏人不打算进攻也不想撤退,而是要凭借一条河与新军对阵打消耗战,恰好是这支新军的软肋。“别急,到河边之后一看便知。”怎么描述大炮一响糜烂好几里的场面,洪涛觉得自己的词汇量不太够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自己看吧。待洪涛和高翠峰带领的辎重部队抵达河岸东侧时,王大的主力已经快把简单掩体挖好了,只有王七的炮兵还在忙活,二十门野战炮分成了四组,距离前面的步兵只有百十米远。河对岸的西夏军队和十年前相比变化有点大,比较明显的就是骑兵少了步兵多了,而且他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挖掩体、固定攻城弩,忙的不亦乐乎。人数嘛,以热气球上的瞭望哨统计为准,十万到十二万之间的样子,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集团,两翼以骑兵为主,但并没有渡河包抄的迹象,就这么一片一片的分布在距离岸边一里到两里的范围内。“大人,他们有这个,还想玩阴的,可惜被末将发现了。”率先跑过来的是蒋二郎,手里还抱着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指着那座桥满脸都是鄙视。“这恐怕就是齐王所言的霹雳弹,虽然不及新军所用的威力大,可数量多的话对付一般城池也足够了。”洪涛都没伸手去拿就知道是什么,这种装填黑火药的武器新军早就不用了,显然西夏人也掌握了配方和制造技术。是不是有人故意泄露就不好讲了,和制造钢板弩相比,黑火药的制作难度低太多了,一个熟悉配方的技术员就能把它流传出去。不过西夏人这次算是班门弄斧玩现了,他们在桥下绑了十多个霹雳弹,想在新军过河的时候引爆,不光炸毁桥梁还得给新军一个下马威。可蒋二郎多贼啊,这都是他用来害别人的招数,早在靠近河边之前就已经躲在远处用望远镜发现了藏在桥墩上准备点火的人。一枪打死觉得还显示不出本事,干脆派手下从几百米外潜入水中,顺着河水悄悄潜到桥下直接把人弄死,拆除了隐患还保住了桥梁。虽然这座桥即便被炸断也延缓不了新军的过河速度,但有一座桥总比没有强。“这破玩意炸开也就两三瓣,学艺不精。瞭望手发现他们正在后面摆弄巨大的木架子,只是迟迟没有立起来,孩儿觉得很可能是投石机。火炮已经准备好了,射程也够,不如先毁了它们。”此时王七也走了过来,接过霹雳弹看了看,撇着嘴扔到了地上。在他眼中这种货色没啥大威胁,倒是对另一种武器比较顾忌。说起投石机他还是发明人呢,只是在新军的战术中无用武之地,一直也没机会发扬光大,不承想被西夏人捡了起来。“老大,你说呢?”洪涛觉得这仗也没啥技巧可言,一顿炮弹,然后过河,火枪队V劲弩兵,看看谁更厉害。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大战略可以安排,具体战术还得听指挥官王大的。“孩儿已经安排好了,让七弟先带人砍树架浮桥。敌人如果不管就多架几座,待到明早全军过河。敌人如果过来阻拦正好当靶子,火炮最好等一等再用,免得把人全吓跑。”王大果然没打算和父亲商量战术,也早就有了安排,之所以走过来不是汇报进攻计划的,而是来叫王七去架桥。“看到没,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再过个五六年就该她们挑大梁啦,咱俩也差不多就该退居二线喽。”看着女儿和儿子的背影,洪涛又开始摸他那几根鼠须。王大肯定不是故意当着高翠峰给自己难堪的,她就是这种性格,一进入工作状态六亲不认,也不想太多和战斗无关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确实有点难堪,好在脸皮足够厚,愣是把难堪变为了父母对孩子的自豪。至于说高翠峰心里咋想,那就管不着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