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只是让姑丈为难了。”赵佣对他这位姑丈也确实信任到家了,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这些有可能在将来也跳出来逼着自己禅让的兄弟交了出去,还挺不好意思的,他也清楚摄政王如此做会遭到多少非议。“臣这张脸早就比城墙拐弯还厚了,能为陛下解忧就是为大宋解忧,万死不辞!”很难得,洪涛都会表忠心煽情了,要是当年能多说几句这样的话,说不定能从神宗皇帝哪儿拿到更多权利,改革进程还会更快一些。“陛下,还有一事您忘了提……报纸!”洪涛如此表现不光让赵佣感动异常,也让一旁的王二和王七很是诧异,她们更能感觉到养父的不正常。为什么会如此反常不知道,但看上去挺高兴,于是王二的谗言就来了,打算趁着养父高兴把以前不好办的事儿全一并解决。“对对对,姑丈,京东日报太讨厌了,整日里专门和朕作对,就没说过一句好话。能不能让大将军带着新军把它封了,牵扯人员全下诏狱由王忠审理。罪名嘛,王总理这里拟出了几条,应是够用了。”被王二一提醒赵佣也想起来了,刚刚还满怀感激的神色马上改成了咬牙切齿,又开始用手指关节敲击书案。自打他上任以来,最烦的还不是顽固守旧的朝臣和无处不在的规则束缚,而是东京日报。朝堂没人敢说的话它基本都说完了,还专挑弊端讲,优点基本不提。按照它的说法,自己这个皇帝简直就是个大大大的昏君,任人唯亲、排挤忠臣、破坏祖宗律法、亲小人远君子……要不是王二拦着,他恨不得亲自带着皇宫卫队去把报社的小二楼拆了,把程颐那几个弟子全吊死在御街上,还不许收尸!王二也不是拦着不让查封东京日报,而是觉得这件事儿看似不大,但和特区律法有相悖的地方,在没搞明白之前最好不妄动。现在摄政王入京了,正好当面问个清楚,没人比养父还了解特区律法的宗旨。“兼听则明!报纸的用处就是让高位者兼听,只要不造谣、不妄言,说什么都可以。他们可以说,咱们为何就不能说?福州日报、四川日报、真理报,都可以说嘛。如果换做臣就再弄个开封日报,和东京日报门对门。对方五日一刊、我就三日一份;他们一刊四版、我就一份八版。孰对孰错辩过之后才有可能让更多人明白,我们有这么多特区做为成功案例,难道还辩不过他们吗?”查封报纸……这个主意太低端了,只有讲不出道理的人才会想堵住别人的嘴不让说。挑动舆论、蒙蔽百姓的说法更是可笑。你是皇帝,你是政府,控制着这么多社会资源,告诉我说讲理讲不过别人,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你确实没理。“……孩儿明白了,马上就去办!”王二不愧号称女诸葛,一点就透。“明白什么了,快与朕讲分明!”赵佣在这方面和王二相差甚远,不是他天生笨,而是和洪涛混的日子太短,没见识过那么多歪招儿。换句话讲就是阅历不够,通常情况下阅历能极大的影响智商。“陛下可知办报所需花费多少?一份报纸要卖出多少份才能把纸张、刊印、发行、编纂的耗费赚回来?只要我们的报纸定价略微合理、广告版面售价降低一些、故事白话多刊登一点,用不了多久就没什么人愿意买他们的报纸看了。”“在这些方面我们有巨大的优势,东京日报只能在城内发售,我们则可以利用顺丰镖局卖到周边州县,还能把各地发生的新鲜事早几天刊登出来。爹爹说过,凡是能用经济手段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陛下不用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去查封东京日报,臣有办法用开封日报把它挤垮,让那些人想妄言也无处诉说!”在如何办报的问题上王二必须是大宋最有权威的专家,当然也包括如何让竞争对手难受的办法,太细的没必要和皇帝讲,大概说明方向就成了。“善!不光要挤垮东京日报,还要为朕的新政摇旗呐喊。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这个典故姑丈早就讲过,朕怎么给忘了!”赵佣也明白了,还把洪涛给他讲过的故事定性为了典故。一想起程颐那群最顽固的老家伙被迫亏本卖掉报社卷铺盖滚回洛阳的模样,高兴的直拍桌子。这么做确实比强行查封报社更解气,也更理直气壮。“来人啊,备纸笔,朕要为开封日报提名!”光精神上支持不够,赵佣打算仿效父皇给飞鹰社提名的先例,也给开封日报罩上一层皇家光环,让世人都知道报纸上的话就是皇帝所想。一个皇帝、一个总理、一个开封府尹,正事不干,头顶头趴在御书案上讨论报纸内容。洪涛没兴趣参加,出宫之后在嘎巴和一队新军的护卫下直奔新封丘门而去。说实话,刚才他提议用报纸回击的方法时,真没想到挤垮东京日报那一层。直到王二讲出来才觉得这才是最彻底的办法,而且一点不违背常理。这才是他不愿意在紫宸殿里多待的主要原因,孩子们现在已经快和自己齐头并进了,所以还是躲远点吧。万一哪天自己露怯了,就真的无法再用智力去约束她们的行为,会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在做事之前不再来请教自己。洪涛不在意孩子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他很在意谁炒谁。只能是自己主动急流勇退,不能让她们把自己抛弃,这个顺序不能反。四月初,大宋摄政王王诜,代大宋皇帝御驾亲征,驾临析津府!御驾亲征啊,这可是大阵仗,从大名府出发开始,五千新军和七千工程兵就摆足了阵仗,分成东西两路齐头并进,驿道上旌旗招展、人欢马叫、鼓号齐鸣,隔着十里地就能看到烟尘蔽日。排场挺大,可前进速度慢的令人发指。全部装备了箱车和战马的新军,沿途全是平整的驿道,又不用搭建桥梁,也不用刺探附近军情,每日行军里程居然不足百里。磨蹭了十多天才度过白沟河,又爬了五天终于抵达了析津府以南。飞扬跋扈!这是很多朝臣们对摄政王此行出兵北伐的评价。他们觉得吧,摄政王不是去抵御外族的,而是借机向朝廷示威。据说他那辆六轮驸马车镶金描银富丽堂皇,车内还有女婢伺候,哪儿像是出征,倒像是出游。每到一座县城,当地主官必须出城迎接,还得行大礼叩拜。虽说是代皇帝御驾亲征,受得此礼,但也没必要每过一处都来一遍,很过瘾吗?新军堕落如斯!这是一部分武将对摄政王此次领兵北伐的评价。他们觉得吧,以前的新军次次打胜仗,凭借的不光是兵甲利器,还有极快的行动速度。在武器不占优的情况下,如果再控制不住新军的行动速度,让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在哪儿打就在哪儿打,确实很难战胜。可自打王诜当上了摄政王,新军进入了开封城之后,战斗力好像有点直线下降。王诜不可免俗的自我膨胀,新军自然也跟着目中无人,这一点从新军速度上就能很好的表露无疑。王诜更可怕了!除了这两种评价之外,还有极个别人没有评价,但私底下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以前的王诜凭借的就是蛮力,和谁都是硬碰硬,谁硬谁全赢,谁软谁全输,玩不得丝毫虚假。可是这次的王诜明显变了,变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